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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在倫敦東南約40哩的列斯堡留影。
陳俊宇
這個周末我偷得浮生半日閒，逛到位於倫敦東南面約四十哩的列斯城堡(Leeds Castle)去。清早起床，原本興致勃勃，但抬頭一看天色，灰壓壓的猶如很久以前家裡的石油氣罐。所謂的周末心情，隨著石油氣最後「吱」的一聲瞬間熄滅。不過這樣沉鬱的天色，似乎才是今天古城的旅程最佳的背景。
護城河環繞 景色怡人
在小鎮旁邊的郊外，大約有一千年歷史的這座列斯城堡孤零零的就那樣站在小丘上，四周被護城河環繞。景色怡人，綠草混和著泥土的濕香。但霎那間刺骨的寒風吹進衣物的每一道縫。我心悚手顫，不知只是我神經質，還是空氣中真的還瀰漫著當年戰火連天、屍橫遍野的殺戮淒怨。
中世紀時代，西歐盛行封建制度，皇帝、貴族等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將地方封給信任的親信、將軍等，讓他們負責監收地方的田稅，以及在自己的權力中心以外建立可以隨時提供軍事支援的邑地。而在當時的農業社會，農民多數聚居在適合畜牧耕種的土壤，疏疏落落地住在莊稼田地的旁邊，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唯有投靠那些擁有兵馬實權的貴族或是封臣。那些貴族和封臣，於是興建城堡保護自己和農民。但這當中有個非常有趣的矛盾。很多人以為，城堡的作用跟城牆一樣，只為防禦入侵的外敵，但事實上，由於封建制度下的領土，通常都是使用武力強攻得來，所以無論是皇帝，或是封臣，都沒有可能徹底信任自己領土內的農民。他們怕自己轄下的農民會造反。於是，多數城堡平時只讓貴族及其家人居住，並不開放給公眾使用，而只有在外敵兵臨城下時，始准農民入內暫避。
城堡是古代社會「政府」的雛形
再者，城堡除了作為軍事防禦上的要塞外，更重要的其實是權力和社會階級的象徵。城堡代表著一個轄區的最高機關、行政的中心，是古代社會中「政府」的雛形。然而，城堡的出現，是一種階級之間心病做成的徹底分割。因為上位者與低下階層之間的不信任，才有需要建造城堡。從諾曼人統治英國時建造第一座城堡至今，一千年過去了，不少磚鋪石砌的真城堡早已在炮火中化成瓦礫，倖存的都變了旅遊名勝。可是，社會心理上那座假堡壘，還是屹立不倒。各個階層之間的那條護城鴻溝，似乎在灰灰的天下，仍然混濁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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