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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韻婷
悲劇之所以頻現於繁榮都市的一角,是因為這個角落的人,已經看不到自我存在的價值。
新移民是一個人際網絡、生活習性、工作範圍已屬邊緣的群體,而天水圍城,似乎更像一個隔離的孤島,從圍城到市中心,往往至少要一小時以上的車程,時差、距離、交通費,令居民的人生規劃在跨區的「黃線」前止步。
交友、探親、一窺圍城外的風景,甚至職業轉型都因小社區的偏遠,而局限在故步自封的平台,悲劇的延伸,從兩極的空間障礙中堆疊,自我價值在疏離、孤立中凋零,離鄉別井的激情、為前途殺出血路的希冀,在沒營養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下只剩乾涸的印跡,在平淡無奇但高壓的生活中,自我價值幾乎沒有可以詮釋的空間,基層生活的荒涼,令空虛的更空虛,圍城內無助的哭聲,是否可以哭出突破的缺口?還是仍隱沒在都市人的視野之外?
日前,文匯報社論指出,「天水圍三屍倫常慘劇發生後不久,一名與丈夫相差近二十載的湖南少婦,又手抱幼子步落明渠意圖自殺,幸有一名英勇街坊跳水將兩母子救起,否則一宗倫常慘劇又會發生。」幸福是千篇一律,但悲劇的結構亦很「純粹」:低收入、新移民、跨境新娘、老夫少妻,製造了高危家庭,這是一顆計時炸彈,夫婦貌合神離,生活艱辛困頓,家庭關係面臨緊張的壓力,啞忍、無訴、高壓,人人坐困愁城,令慘劇一觸即發。
不少人都對天水圍投以悲憫的目光,默默把「他者」的角色套在天水圍的身上:那是一個「異域」,應受到同情、憐憫的圍城,而這種思考邏輯,就是很直接的自我與他者之間既無關而又有關的關係。希望天水圍的故事,不是被過度書寫(over-written)的故事,而是令圍城外的旁觀者深刻反思的有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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