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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國森
在大學唸工程的幾年甚為不務正業，總結起來，學得比較像個樣的似乎是一門「工業統計學」（實則與一般統計學無異），十多年前曾作此語，至交好友對這結論頗多存疑。實情我認為得益最多的並不是統計分析的數理和技術，而是「臨門最後一腳」的「統計推論」（statistical inference）。廣府俗語有云：「大話怕計數，打釜頭怕上簿。」意指許多時不盡不實的言論經不起以客觀數據考查；而店舖內負責料理員工兩餐的伙頭如有剋扣伙食費中飽私囊，也經不起查賬。
挨年近晚，又是「生肖運程」專書熱賣的季節。記得十多年前「本命年犯太歲」新學說初出爐的時候，「玄學家」只說鼠年出生的人逢鼠年犯太歲。後來不知是不是為了幫「護身符」、「吉祥物」開拓市場，竟然擴大有效年齡，每逢鼠年變了屬鼠屬馬都犯太歲，繼而連屬兔屬雞都犯。令到由每年十二分一人犯太歲，急升到三分一人犯太歲！十分厲害。
上個月香港有婦科醫生公佈婦女界「喜訊」，某報的標題是：「子宮頸癌疫苗，功效擴至四十五歲」，這活脫是玄學家擴大護身符、吉祥物的有效年齡的高招。據一年前的宣傳所講，這個「子宮頸癌疫苗」適合九至二十六歲、未有性交經驗的女童和少女，現在連二十來歲到四十五歲的婦女也不放過。
報上許多寫保健文章的專欄詳細介紹當中的原因，據說是生產商資助多家國際研究中心找來近四千名二十四至四十五歲的婦女參加測試。一組人注射新出的「子宮頸癌疫苗」；另一組人注射安慰劑（placebo），即沒有療效的糖水，但有「知情人士」質疑這安慰劑有副作用。結果非常有趣，「疫苗」盛惠幾千港元，經過兩年多跟蹤，共有四人感染HPV（被指引發子宮頸癌的病毒）；接受安慰劑的一組則有四十一人感染。因此，疫苗對超過九成人有效！可是，不打針的一組也是超過九成人沒有受HPV感染。說明昂貴的「疫苗」和無用的「糖水」功效只差幾個百分點，那麼西醫界急不及待的說「子宮頸癌疫苗」的「有效年齡」擴大到四十五歲，又是否符合「醫學統計學」的標準？
這還叫人想起另一個「呃秤」事件，一年前香港的傳媒引述本地醫生說「疫苗」功效達「七成」，但台灣的傳媒引述當地的醫生說是「六成八」，這百分之二的誇大又說明了甚麼？
不過，最有「鬼拍後尾枕」（廣府俗語，指鬼用手拍人的後腦，令人講出真話）味道的，卻是這個可能很「科學」的實驗，從側面告訴我們，「子宮頸癌疫苗」從來沒有在未成年少女身上做過測試！否則其藥廠的公關、醫生早就大事宣揚了！那麼當初聲稱女童注射「疫苗」的有效期是五年，這樣的陳述算不算是研究人員的想當然？
化解犯太歲的護身符緣何有效？緣何可以由鼠，擴大到鼠加馬，再擴大到鼠馬兔雞……
這或許是「太陽底下無新事」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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