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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健吾
Shakespeare: The World as a Stage
by Bill Bryson
Publisher: HarperPress
林奕華說過：「莎士比亞跟張愛玲一樣，都可以養活一個劇團。」
我們對張愛玲好像很認識。我們又知道莎氏幾多？
美國首屈一指的才子Bill Bryson在他的新書《Shakespeare》中，提及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莎士比亞，很多人很尊敬他，認為他是當代最偉大的劇作家、詩人。可是，我們對他，卻有很多的不認識。如，現今世代，流傳下來的「莎士比亞」肖像，畫者是誰、何時何地畫成，都不詳。結果，最有力候補的三張「莎士肖像」，經過現今鑑證科學的研究，沒有一張可以充分說明那個畫中人就是莎士比亞。
Bill Bryson為了「尋找他方的莎士比亞」，像一個偵探，考究、發掘，卻發現不是那麼容易—就連最簡單最基本的問題，原來我們也找不到確實的答案—在莎士比亞的簡歷中，大多只提及他在1564年4月26日受洗。咦？他是甚麼時間在這個世界出生的呢？他是甚麼星座的？對不起，不詳。
在當時，只有交稅和犯事，才會有「紙本」的官方記錄。然而，眾所周知，莎士比亞不是官宦世家，所以他的少年時代沒有很多記錄。就連他大紅大紫之後的記錄，也都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
首先，16世紀的文字載體，一款是羊皮，另一款是紙。結果，流傳下來而又可讀的，都是一堆字。為甚麼？當年的書寫工具很貴，惜紙是必然的。因此，流傳下來的「莎士證據」，總是在一塊羊皮上，密密麻麻的一堆字—不會分斷，沒開頭，不知道結尾。一句起，一句止，一句和下一句總是緊接在一起。而當時識字的人，都有自己獨特的penmanship和串字方法，一個a字會寫得像一個二分音符，一個S像一個高音譜號。再加上16世紀塗改液仍沒有問世。
因此，且不說William Shakespeare有沒有同名同姓之人，那些數不清的Willm Shaksp/ Shaksespear/ Shakespear/ Wiliam Shakesper……已經夠人頭疼。如果今天，你看到了一個網頁上，有沙氏脾阿、沙士脾丫、莎士比罅……等的名字，你不會當他是同一個人。可是，在那個時代甚不清晰的「證據」中，沒辦法，我們也得「假設」這些「類莎士」人，就是偉大的莎士比亞。
好，你可以說英雄不問出處，那麼我們研究作家，總應該集中在他的文本吧？現存很多莎士的研究者、研究莎士文學的人，都會取材自莎士的兩個朋友—Henry Condell 和 John Heminges—在莎士死後十幾年出版的《The First Folio》。可是，這本莎士比亞36套經典劇目的結集，有18個是首次附印成書，很多劇本都沒有「證實」由莎士親自執筆。劇本上都沒有簽名，很多只有「by me」，或是「Willm Shaksp」。
因此，現存的莎士比亞研究，是不是真的在研究莎士比亞？16世紀，最紅的編劇又不是他，產量最多的又不是他。為甚麼仍有那麼多人要掏莎士的古井？
當我們連莎士的處男劇是哪一套也語焉不詳，在英國的圖書館資料庫中，鍵入「shakespeare」，卻可以找到很多精彩的論文—哈姆雷特是男人抑或是女人？論哈姆雷特中耳障和殺人的關係。奧塞羅的語言學和資訊熱力學涵數……或是在那本不知道是不是莎士比亞結集的文本中，數算莎士比亞的劇中說過幾多次「愛」，幾多次「恨」，幾多次「海」，幾多次「水手」……莎士比亞的價值，大抵在於現代人如何把他神化，多於他對世界的貢獻。Bill Bryson這冊小書，質問眾生一個根本問題。莎士比亞，這個大文豪，「我們可以有多認識他？」
跳脫的文字，細心的求證。Bryson最「討厭」的地方，是他把「英國文學史」寫得很有趣。為甚麼？為甚麼這麼有才華而又有能力的人，都是寫英文的？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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