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禎兆
報章上對綠樹被剃頭的指控,我其實深有同感。不僅提及的南昌h為重災區,我在粉嶺出入,即使不太留心四季變化,也很容易留意到樹頂遭砍伐的情況,比比皆是。那當然教人慘不忍睹,只是同一口徑向管理公司,甚或有血有肉的剪樹工人發炮,也不見得有多開明理智。我想起中大新傳的教授友人馬傑偉,他有一次在專欄中也談到個人的「綠蔭疑雲」—大意為住宅露台被從地面長上來的樹蔭遮擋了,失去原先的河景,樓價也因而下降;經過一番心理掙扎,才接受及體會到綠蔭護容室的愉悅。如果連大學教授都需要反覆思量,才可以放下現實利益的左右,那麼我們又可以怎樣去要求居民即時放下自己的憂慮?
當然「綠樹恐怖」是政府帶頭營造出來的氣氛,樹蔭惹來鳥糞的禽流感疑雲,早已根深柢固植入普羅大眾的思維機制內。政府又不是完全錯誤,基於知情權的高漲,所有的偽科學常識都必須包裝成理性文明的基石,以息民眾的憂慮。此所以說鳥糞有機會引致禽流感較不說好、居民投訴大樹招來鳥糞較不投訴好、管理公司順應民情剪掉樹冠較不剪好、工人剪得徹底較略作修葺好—這個社會沒有人需要為剃度樹負責,事實上大家剛好因積極履行頭上的責任,才同心協力地完成滅樹工程。
對我來說,剃度樹的屢見不鮮,與沙士時期滅雞之禍同出一轍。請用文明來說服我之類的漂亮話當然易說,但要苛求居民拋下政府的鳥糞恐慌宣言,又或是冀望修樹工人有自然護理的專業常識—我不禁想:不如先問一句修樹工人每月的薪俸有多少較佳。我要文明,卻不要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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