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德
去年十二月底,廣州《南都週刊》辦「新詩九十年十大詩人評選」,邀請中國內地、香港、台灣和海外九十二位詩人參與評選,該刊據所收到的評選排名統計得分,公佈前十名者為穆旦、北島、卞之琳、多多、艾青、馮至、海子、昌耀、蕭開愚、郭沫若。
新詩史中,誰真可堪稱十大詩人,相信眾說紛紜,該刊也表示「這是一份和所有參評者的名單都完全不一樣的名單」,他們也邀請了我參與評選,符合我選出者只有馮至、卞之琳、艾青和穆旦,戴望舒不入選也非我所料,然而文學的高低難以數字量計,誰入選或遺漏了誰實在不重要,這次評選活動,我更願意理解為對新詩發展九十年的紀念和致意。
當胡適等人在一九一七年的《新青年》發表首批新詩時,只作為白話文實驗,語文的意義高於文學意義。及後新詩經過不同調整,負載更多觀念意義,過去九十年有現代派詩歌、抗戰詩歌、左翼詩歌,以至方言詩、十四行詩、朦朧詩、港台兩地以及海外華人的新詩,它不僅是一種文學形式,更參與意識形態的塑造。
然而新詩似乎也引起不少誤會,部分源於自身的語言問題,部分由於新舊形式的對立。五四新文學因時代需要而與傳統文化對立,早期新詩也不免捲入對立當中,然而新舊文化對立的時代早應過去,新詩不應與舊體文學對立,事實上舊體詩的形式也經歷多次變革,而新詩的九十年在整個中國文學史的時間上只是很短時期,它還有許多可能性,未可因過去的局限而否定之。超越新舊對立,以寬廣的目光視之,廿一世紀的新詩將有更佳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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