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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2月1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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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拔妻頭上釵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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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國濤

 以前讀元稹的七律《三遣悲懷》,有句云「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這句寫貧窮生活中,妻子關心丈夫,見其無衣,就搜羅草箱,為其尋衣裳;而丈夫想喝酒,就纏著她拔下頭上金釵,以換酒來喝。夫妻恩愛,寫得很好。金釵是婦女的頭飾,對婦女來說是重要的。何代不是如此?前些天讀《陳維崧年譜》(陸永強著,中國社科出版社)。陳氏清初大詞人,是清末四公子之一陳貞慧的兒子。他早年生活於富家,青年時代清兵入關,隨父過起遺民生活。再後來家境貧寒,四處漂泊,為的是向友人討口飯吃。很晚才參加博學鴻詞考試,在北京翰林院做個小官。總之,苦甚。他與夫人感情很好,而不能在家常住。曾想接夫人到北京,但是北京「居大不易」。他在詩文中屢曾道及思念之苦,很是感人。妻子在家中死去時,而他在北京。於是作《贈孺人儲氏行略》,也就是為夫人儲氏寫一篇傳記,寄托哀思。這篇文中也寫到了有關金釵的事。先說自己「不得不資客遊以餬口」,「歸而拔妻頭上釵以償艓子錢也。」就是說,回家時乘坐小船的船錢,也付不起,要妻子拔頭上金釵,變賣付給。這裡也有夫妻恩愛,但是就辛酸得很了。

 說到這裡,我想起當代中國大收藏家張伯駒先生的事。章詒和《往事並不如煙》裡記著張氏的許多收藏事跡,感人甚深。其中有一段自述是:「買展子虔的《游春圖》,是我把弓弦胡同的一所宅院(據說是李蓮英的舊居)賣給輔仁(大學),再用美元換成二百二十襾黃金,又讓潘素變賣一件首飾,湊成二百四十襾,從玉池山房老闆那裡弄來的。那老闆張口索要的黃金是八百襾!」展子虔是隋代大畫家,他的《游春圖》現藏故宮博物館。這幅畫當年可能落入外國人之手。這是國寶。現在的人一睹此畫,就為祖國的藝術生出自豪感,也生出慶幸之情。慶幸由何而來?就是當年張伯駒先生傾盡財力,保下了此畫。

 章詒和的記載當然是可靠的。但是我還讀到過另一種記載,現在一時想不起準確出處。大體情況相同,但更生動。說的是當年老闆索要二百襾黃金,金已湊齊,老闆又提價,提到二百二十襾。一時拿不出來,張老先生急得躺倒在地,翻滾起來。也真是無奈之極,夫人潘素才把一些首飾賣了,再湊二十襾,才取得這幅畫來。這也是「泥他」拔金釵。此情此景,非常動人。

 以上說了三件事。一件是詩人雅士的閨情,動人。一件是寒門士子的苦情,雖親切,也令人心酸。最後一件則是熱愛祖國文化,充滿憂國愛國情懷的激情。這是更崇高的一種感情。半個世紀已過去,張伯駒先生和潘素女士的所為,仍然受到後人的景仰。一樣的「拔妻頭上釵」,它的情感內容各不相同。漫記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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