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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7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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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吐蕃:與大唐並立的超級大國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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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輦圖》中唐太宗接見的就是吐蕃使者。

謝志東

 公元763年,經歷了「安史之亂」後的大唐帝國,又發生了一件堪稱奇恥大辱的大事。這年十月,吐蕃大將達扎路恭(漢名馬重英),竟然率軍長驅直進,攻入大唐帝國的首都長安。當時的皇帝唐代宗倉皇出逃陝州。吐蕃於是立早年入吐蕃和親的金城公主之侄、廣武王李承宏為傀儡皇帝,停留十五日後,引兵西退。直到十二月,唐代宗才回到長安。

 今天許多人把唐朝稱為當時世界上的超級大國,其實當時的超級大國並不只有唐朝一個,吐蕃應當是當時的另一個超級大國。如果按攻城略地來分高低的話,吐蕃的軍事實力甚至已經超越了唐朝。唐朝與吐蕃在一百多年的較量中,雖然各有勝負,但總的來說是吐蕃侵吞了唐朝大片疆土。據《資治通鑒》記載,到中唐時期,吐蕃「盡據羊同、黨項及諸羌之地,東接涼、松、茂等州,南臨天竺,西陷龜茲、疏勒等四鎮,北抵突厥,地方萬里,諸胡之盛,莫與為比」。不僅西北地區原屬大唐版圖的河西隴右諸州全部併入了吐蕃帝國,西南地區原受大唐冊封的南詔國,也被納入了吐蕃的勢力範圍。

 吐蕃與唐朝的興盛差不多在同一時期。公元632年前後,青藏高原的部落聯盟首領松贊干布統一青藏高原,建立了吐蕃王國。這時候唐朝也進入了「貞觀之治」盛世。雖然唐朝實行「華夷平等」的外交政策,但唐太宗最初顯然是小瞧了吐蕃。公元638年,松贊干布派使節到唐朝求婚,唐太宗幾乎是不加思索地一口回絕了松贊干布的求婚。松贊干布非常憤怒,致書給唐太宗:「如果不同意把公主嫁給我,我將親率5萬大軍,攻佔唐國,殺死你,奪取公主。」為此,雙方在邊界發生了一場戰爭,以吐蕃失敗告終。松贊干布領教了唐朝的強大之後,主動派使者謝罪求和。唐朝大約也覺得吐蕃不可輕視,於是雙方結好,唐太宗許嫁宗女文成公主。和親聯姻後,松贊干布接受唐朝政府的冊封,並派子弟到長安學習中原文化。此後,吐蕃創製了文字,制定了法律,並借鑒唐朝官制,建立了官僚機構,社會經濟迅速發展。

 松贊干布死後,他的孫子芒松芒贊繼位。在大相祿東贊的輔佐下,進一步完善了吐蕃王國的政治組織,並劃定田界,實行改革,國力繼續增強。不過,吐蕃一強盛便開始發威。公元663年,吐蕃攻滅了鄰國吐谷渾,然後又與唐朝兵戎相見,北攻西域,與唐朝爭奪安西四鎮,東攻擊巴蜀,佔領了羌族居住的十二個唐朝邊境州。公元676年,芒松芒贊在進軍南詔途中病死。其子杜松芒布傑繼位後繼續採取擴張政策,派兵攻伐西洱河,降服了各部落,使吐蕃所轄面積擴大到510萬平方公里,境內人口達到960萬。

 公元704年,年僅7歲的赤德祖丹繼任吐蕃國王。為了鞏固王權,赤德祖丹的祖母急於改善同唐朝的關係,便再動和親之念,派人向唐朝求婚。當時的唐朝正處於武則天倒台後重振李家皇朝雄風的過程中,也有意與周邊民族搞好關係。唐中宗於是順水推舟,許嫁金城公主。由於金城公主當時年紀尚小,所以直到公元710年才入藏完婚。這次和親唐朝花費了巨大代價,卻沒能換來長久的和平。公元713年,吐蕃向唐朝索取「河西九曲」(今青海茫拉河流域)之地,作為金城公主「湯沐邑」。吐蕃據水草肥美的河西九曲後,秣馬厲兵,積極備戰。第二年,便毀約犯唐。其後幾十年,雙方進行過多次大戰,各有勝負。

 公元755年,赤德祖丹被奸臣害死,赤松德贊繼位。在他的領導下,吐蕃王朝進入鼎盛時期,軍事上大肆向外擴張,向北盡佔大唐河西隴右諸州,向東攻入了大唐首都長安,向西攻入大食(今伊朗),向南攻入天竺(今印度)。赤松德贊的雄才大略,不僅與他的先祖松贊干布有得一比,即使與大唐的太宗、玄宗相比,也毫不遜色。這一時期吐蕃的盛世景象並不亞於大唐的「貞觀之治」和「開元盛世」。其中思想文化方面最引人注目的是赤松德贊親自主持的兩次大辯論。

 第一次大辯論是公元755年的「佛苯之爭」。在此之前,苯教一直是吐蕃的國教,已盛行數百年。佛教傳入吐蕃後,爆發了佛苯之爭。赤松德贊一即位,便提出讓佛教和苯教的代表人物互相辯論兩種宗教的優劣。辯論結果是佛教戰勝苯教。赤松德贊於是把信奉苯教的人集中起來,給他們指出3條出路:一、改信佛教;二、放棄宗教職業,做吐蕃王朝的納稅百姓;三、如果不願意改教,又不願意當平民,就流放到邊地。

 第二次大辯論是佛教「頓漸之爭」,從公元792年起到公元794年止,前後持續了三年。佛教在吐蕃興盛後,出現了頓、漸兩大門派。頓門以漢地佛教禪宗僧人摩訶衍(大乘和尚)為代表,漸門以印度佛教僧人蓮花戒(寂護弟子)為代表,雙方各執己見。於是,赤松德贊組織雙方進行大辯論,規定失敗者要向勝利者獻上花環,然後離開吐蕃。最後,蓮花戒戰勝了摩訶衍,漢地佛教退出吐蕃。

 儘管赤松德贊在主持辯論之前可能就已經有了明確的價值取向,但敢於讓對立雙方公開進行辯論,說明他確實具有明君的風範。「真理越辯越明」的大道理每一個統治者都懂,卻很少有封建統治者願意給不同的思想提供公開辯論的機會。即使是在政治開明的大唐,有些問題也是不容爭辯的。例如唐憲宗時期,大文學家韓愈因為寫了一篇《論佛骨表》,差一點招來殺身之禍。

 吐蕃的強盛持續了近兩百年。在青藏高原惡劣的自然條件下,能夠創造出這樣的輝煌,不能說不是一個奇跡。不過,赤松德贊死後,由於宮廷內亂,導致仇殺不斷,吐蕃王國盛極而衰,終在9世紀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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