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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 菁
──《安徒生計劃》觀後
如何在丹麥女王御前獻演時，表現她的國寶安徒生？那是《安徒生計劃》的導演羅伯特．利柏殊（Robert Lepage）擔心的事。尤其他拿了人家的錢，參與《安徒生誕生二百年》的表演計劃。
觀眾關心的是入場享受兩個鐘頭純感官的經驗。看他如何把真人和電腦布景，混合無間，例如開場不久，即由演員配合著電腦特技塗鴉，噴出安徒生畫像。又如讓演員走在電腦布景的樓梯上，加上燈光打影，皮鞋回響，簡直就像走在真樓梯上。
1演員演8角色 流於技藝賣弄
對劇場觀眾而言，劇場電腦特技再好，也賽不過好萊塢。對！不過，如果你發現整齣戲，只有一個演員，而且由他扮演不同年齡、性別的共8個角色，其中對白，包括帶法語，以及帶口音的英文；這還不夠，他還要同時間與超過兩個角色或以上對話，有沒有一點苗頭？
對文學人而言，純演員的表演會流於技藝的賣弄，缺乏腦激素。那麼，加點安徒生與他的童話，如何？
故事說及一個加拿大的樂與怒作曲家，來到巴黎，與法國製作人洽談「安徒生誕生二百年」計劃。他們面對同樣的問題：與異性關係破裂、事業失意、看心理醫生。那也是安徒生的問題，他因出身受人排斥，有認為他是雙性戀，事業開始得不怎樣順遂。他到處旅行見識，仍極度孤獨。為什麼呢？
他筆下的童話《樹精》透露一點玄機。樹精為一睹巴黎，不惜出賣自己的生命，卻發現一切大自然之物，都被機器發明代替。他的另一則童話《影子》中，智者的影子日漸壯大，最後囚禁，甚至處決了它的主人。寓意人心黑暗一面，沒得到制衡，才會喧賓奪主。
成人心靈千瘡百孔 結局不童話
童話是寫給孩子看的，可成人的心靈千瘡百孔；戲中，連狗也要吃安眠藥，何處才是孩子可依的家？移民少年默不作聲，只能塗鴉表達「自己不是沒有價值」的心聲。法國製作人除了向女兒說床邊童話之外，什麼也沒能給。作曲家不讓女友生孩子，因為他覺得孩子將來終要嘲弄他，如同他現在嘲諷安徒生一樣。當他發現自己的女友，竟與自己的好友住在一起，他一把火把自己與他孺慕的巴黎劇院燒掉。
結局一點也不童話！所以利柏殊不只玩電腦雜耍，還有話要說呢！把那麼複雜多重的主題，表達得如此圓熟。對白幽默自嘲，童話敘述與寫實場面，共冶一爐，沒有悶場。場面調度，也常是角色轉換，快速流暢，猶如電影。瑕疵是他運用了通俗劇的橋段，讓兩位主角找到了對方丟失的東西，結局又過於煽情。
唯一的演員伊夫．雅克（Yves Jacques）一定過足了戲癮吧？觀眾也是，其實從他扮完了作曲家之後，立刻變為噴漆的Rap歌移民少年，再變為帶法語口音的製作人，3個角色、年齡、國籍的轉換，已征服了全場的觀眾。接下來，他還分別飾演了安徒生、樹精、樂與怒樂手、智者和影子（皮影戲手法）。其轉換的速度，最叫人不能置信的是他繞著布景圓柱走一圈，已換了完全不同的另一角色；但有時，他在觀眾面前換衣服，轉換角色，砸碎觀眾的幻覺。虛實相生，東方西方，這是後現代的拼貼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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