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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 國
那一天，意外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說他叫董培新，我並不認識他。是的，我不認識董培新，但是我能夠不聽過董培新，能夠在年輕時不曾看過他為諸多武俠名家畫的插畫和漫畫嗎？所以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更何況他是約我去參觀他在商務印書館舉行的畫展，而且義賣所得是捐給四川賑災。
一進入畫展會場，就獲贈一小截黃色的絲帶，上面寫著兩個字：「寸心」。這個時候，董培新過來和我打招呼，我問他是他的墨寶嗎？他點點頭。後來，我才知道，他請來了金庸剪綵，剪的就是一條長長的黃絲帶，上面寫滿「寸心」兩個字。
我想，這是董培新借這次義賣畫展來表示他對四川災區的寸心吧。不過，我想起杜甫的《偶題》詩：「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繪畫也是千古之事，得失也是只有寸心知啊。他在剪綵前發表談話，說自己自小家貧，因此深知貧困之苦。我又想起沈復在《浮生六記》說的：「當是時，孤燈一盞，舉目無親，兩手空拳，寸心欲碎。」董培新當年因為無錢入讀美術學院，從廣州來港謀生打天下時，應該有過這種「孤燈一盞寸心欲碎」的體驗吧？那個年代，正是點油燈作畫的年代啊。
董培新畫的金庸作品人物，我最喜歡那幅「程靈素—飛狐外傳裡令人心痛的小姑娘」，隱隱青山的背景，一個清清爽爽的小姑娘，背著竹簍彎腰採摘藥草，有一種空靈的孤寂美感。我想起唐朝的錢起在《逢俠者》詩說：「寸心言不盡，前路日將斜。」
董培新畫的，不就是這樣的感覺嗎？程靈素的人生，不也是給人這樣的感受嗎？ 寸心，董培新，向你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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