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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26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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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棚閒話•紀曉嵐不喜入詩社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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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曉嵐

金陵客

 紀曉嵐在給蔣吟秋《沽河雜詠》寫序言時說過:「余平生不喜入詩社。」這大約是事實。我沒有讀過紀曉嵐年譜,在是否曾經參加過某某詩社問題上,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記載。當時詩人結社蔚成風尚,許多詩社衣冠如雲活動頻繁,他卻公開說「不喜入詩社」。他一貫主張言行一致,他的《閱微草堂筆記》諷刺過那麼多言行不一的人。如果他曾經參加過什麼詩社,我想,他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值得深思的是,他為什麼會公開申明「平生不喜入詩社」?

 他早年曾經熱情參加過「文社」。他在《袁清愨公詩集序》中回憶,乾隆十三年至十八年(即公元一七四八—一七五四年)到京師應試時,曾經與秦澗泉、盧紹弓等朋友「結為文社,率半月而一會」,研究如何應考,往往談至深夜。他說,其間閒暇之日,「或三四人,或五六人,看花命酒,日夕流連,時以詩句相唱和。一時朋友之樂,殆無以加也。」看來,這個「文社」並不僅僅服務於應試,倒也很講究真性情的。後來朋友升沉聚散,知己難覓;做官以後更以「遠嫌」之故,舊友往來日稀。此後就只剩下「余平生不喜入詩社」的慨歎了。讀他的懷人詩,或謂「文章老更成,壯懷激已冷」(《懷李基塙》),或謂「想像敗絮中,風雪空簞瓢」(《懷邊連寶》),實在不難想見他那時的心境。乃至於收到分別二十八年的老友托人帶來的一方硯台時,他頓生「忽似重逢孟東野,古心古貌對談詩」(《蔣春農舍人寄硯》)之感。既然如此,他說自己「不喜入詩社」,也就不難理解。

 紀曉嵐說自己「不喜入詩社」,大概不會是因為碰到的詩社主席給人題字寫錯字。名流寫錯字,那時候是很嚴重的事情。紀曉嵐自己書法不行,他就老老實實承認不行。家鄉有個廟,請他題字,他讓人代寫,署名就署代筆者的名。紀曉嵐說自己「不喜入詩社」,大概也不會是因為碰到的詩社副主席明明不懂舊體詩詞的格律,偏偏不懂裝懂冒充行家裡手。舊體詩詞格律是那時候的讀書人的必修課之一,想不懂都難。不像我們今天,管他格律不格律,先把《江城子》之類的詞牌掛上去蒙人。

 紀曉嵐說自己「不喜入詩社」,恐怕是看不上那些詩社的作品,甚至看不上那些詩人的人品。他自己寫了一輩子詩,深知其中甘苦。對詩歌創作,紀曉嵐其實一直是有自己的個性追求的。他認為好的詩歌作品,「於古人不必求肖,亦不必求不肖:於今人不必求不同,亦不必求同」(《香亭文稿序》);「不斤斤作黃陳體,亦不斤斤作杜體」(《二樟詩鈔序》);貴在形成自己的特色而已。這些觀念,都很可貴。可是他沒有做到。他處身於文字獄不斷的年代,自己也充軍數萬里,僥倖又回到皇帝身邊。他恭恭敬敬寫下連篇累牘馬屁文字,心裡卻一點看不上。加上他後來主編四庫全書,可謂認真讀盡天下書,視野更加開闊,更加知道什麼是真性清,什麼是真文字。他晚年說:「余自早歲受書,即學歌詠,中間奮其意氣,與天下勝流相唱和,頗不欲後人。今年將八十,轉瑟縮不敢著一語;平生吟稿,亦不敢自存。蓋閱歷漸深,檢點得意之作,大抵古人所已道;其馳騁自喜,又往往為古人所撝呵。撚須擁被,徒自苦耳。」(《鶴街詩稿序》)朱東潤《中國文學批評史大綱》稱讚這是紀曉嵐「識力過人處」,我非常贊成。既然如此,「不喜入詩社」也許就是一種姿態。

 紀曉嵐說自己「不喜入詩社」,恐怕還想矯正一種社會風氣。那時候詩人太多,詩社太多,詩集太多。在《愛鼎堂遺集序》中,他曾經明確批評明朝末年濫出個人詩集文集的壞風氣。他說:「有明末造,社論沸騰,凡屬縉紳,幾於人人有集。類以龐雜詭僻之文,轉相標榜。末學膚受,俯拾殘剩,亦遂可依附取名。莫不謂枚馬復生,賈董再出,韓歐而下弗屑也。迄今一二百年,或覆醬瓿,或化塵埃。」今天看來,說這種現象依然觸目驚心,恐怕一點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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