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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鵬（左）與周俊輝。
文/攝：尉 瑋
位於太子的C&G藝術單位正在展出名為「鳥巢之下」的展覽，請來周俊輝、林東鵬、沈嘉豪、蛙王郭孟浩、趙顯才、李鵬與莫偉康幾位或於北京求學，或進駐京城開設工作室的香港藝術家參展。當作為北京新地標的「鳥巢」與香港藝術聯繫在一起，藝術家「北上」之後的變化與體會讓人十分好奇。
回歸以後，關乎北京與香港的話題，似乎離不開「身份」二字，周俊輝的作品恰好反映了這個主題。兩幅創作於2007年的舊作仍然從港產片中截取畫面入畫，如其中一幅選自《無間道》中梁朝偉倚在天台上說：「我想要回身份」，台詞的巧妙配合讓人在熟悉的電影畫面與藝術家的創作間體味到幽默微妙的聯繫，產生許多聯想。
周俊輝於2007年開始在北京798藝術區附近開設工作室，固然是想要更長久仔細地觀察北京與香港藝術創作的不同，但緣起其實是對於「外國人」的疑惑。
「之前到北京展覽，雖然對香港人與北京人的不同有心理準備，但發現實在是太『外國人』的感覺了，好像完全不關你事一樣，十足的局外人的感覺。」他說，「於是想不如在北京開工作室，讓我每次去北京的時候真的有『回』北京的感覺。」
一系列港產片畫面作品的創作時間與在北京開設工作室的時間相仿，周俊輝說，雖不敢說兩者間是否有必然的因果關係，但對於「身份」話題的關注的確始於遊歷外地後回望香港的感觸。「這個系列作品前，我不會特意去講一些本土的東西。如同我畫風景，其實也是去表達一些很個人的東西，而香港風景的入畫只能算是意外。但去過其他地方以後就會想到這個身份的問題，比如在北京舊機場，為甚麼要走外國人通道等等。這些念頭和創作與在北京的見聞是相互呼應的。」
相比之下，在北京中央美院已經學習了五年的李鵬似乎已經擺脫了身份的焦慮，作品《詩情》便運用傳統山水畫的形式表達個人情緒。
「傳統的山水，或者中國或者亞洲的藝術，在某種程度上是排斥感情的，排斥社會性或者批判，是一種哲學的思變性的東西。但是我自己本身很難去排除自己十分情感化的傾向。我們生活中負面的情緒都很多，一段時間中，我都著意於這種感覺的表達。學畫畫的時候，最開始感興趣的是一些比較灰暗、陰鬱、甚至是神經質的作品，以前我怎麼也畫不出很陽光的畫面，哪怕用很暖的顏色畫出來，也是很冷的。」
這幅《詩情》，便把畫紙油黑再在上面用白色作畫，內容形似明代的版畫，但影影綽綽的人臉與浮著漩渦狀波紋的荷塘都給人以陰森感，一點沒有傳統山水畫白底黑墨的飄逸閒情。「用白紙作畫，總覺得不夠黑。這樣的畫面雖不雅致但更有衝擊力。衝擊力是那種比較陰森的東西，內心的黑暗面。」李鵬說。
但不論是身份的疑惑，還是情感的表述，其實都是十分個人的方式，這與承扥著中國政治、文化期望的「鳥巢」相比顯得那麼輕。這也許如李鵬所說，因為香港太小，本土的話題在大中國的局面中顯得雞毛蒜皮；亦也許如周俊輝所說，香港的歷史上沒有強勢的主流，只有分散的多樣性，是以藝術家們甚至刻意避免強烈的政治文化主題，「就像如果我和畫廊合作，也喜歡和一些不是強調我是中國人或亞洲人的畫廊合作。因為在那裡展出的是我的作品，而不是我的國籍。」
但不論如何，這也許正洩漏出某種香港藝術與北京的碰撞—一種輕與重的周旋，一種私語與大主題之間的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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