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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燕青的〈雙層床〉
黃志強 香港大學中文學院
〈雙層床〉是一篇處處洋溢著真情實感，將借物抒情之法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散文。全文通過一件事物，將段段複雜的感情串連起來，娓娓道出種種回憶、往事，並從此抒發感悟。作者胡燕青，生於廣州，8歲來港，中學時代已開始發表作品，創作文類廣泛，有新詩、散文及少年兒童文學等。曾肄業於香港大學文學院，修讀中、西文學，並獲碩士學位，現為浸會大學語文中心副教授。胡氏的散文多寫真實生活，感情真摯動人，筆觸細膩，容易令讀者產生共鳴。散文集《彩店》，曾獲市政局中文文學創作獎散文組冠軍。而〈雙層床〉一文，則見於胡氏的另一本散文集《心頁開敞》。
描述細緻 現實回憶穿插交替
作者年少時家境貧窮，與父親居於深水步區的板間房，母親則住在大陸。七十年代末，作者在港大就讀，並有一位於同校讀醫科的男朋友。文章一開始，作者已對她情之所繫的雙層床作細緻描述：「那床是街頭買來的舊貨，支架搖動，沒有床板，只有一串彈簧間架承擔著破舊的棉被做褥子。……土黃色……」床頭有一盞小燈，「顏色不怎麼好看，淺淺的藏青色，浮薄而刺眼；燈罩如覆轉的花盆，半蓋著燈泡；燈泡下是一個晾衣夾形狀的東西。」
接著，作者用了現實、回憶穿插交替的技巧，先寫「現在手頭寬綽了，甚麼都講素質和品味」，所以經過賣電器的舖子，即使看見這種小燈，也不會再買。但仍不禁在店子門前站立，並墮入回憶之中，想起年少時，自己在床的上層亮著小燈看書，「父親偶然打鼾，輕輕的、不擾人」，只教作者感到安全。父女情深，可見一斑。其後又進而憶起舊雙層床換成新的那一晚，發生的一段風波。
現實種種缺憾 仍有不變的愛
為了迎接分開16年，從大陸來的媽媽，父親那天獨個兒把舊雙層床拆了，但在安裝新床床板時，不小心摔倒，弄傷腰椎舊患。當時，作者與男朋友在大學談情，回家後，才發現父親受傷，於是連忙致電男友求助。起初他以太夜為由而不肯來，後來待作者發火，他才勉強答應幫忙，2人合力將父親送院。作者覺得他不扶傷病，沒有愛心，逐漸與他疏遠。通過這件事，作者一下子成長了，「打自這裡清晰地感到那人對我的所謂關係，所謂愛慕，不外他年青時代的一種華麗裝飾，可有可無地算不得甚麼。」又感歎世上人事離合之容易：「我自己問，為甚麼許多密切的人和事，竟可以一天散佚到不同的角落，終一生而不復相見；我想念兩個曾經同行的人，如何在不透明的歲月的兩鬢平行地成長，成家，然後老去……」
但本文的主旨非為宣揚一種負面的愛情觀。父母相隔16年，最後仍能再走在一起，他們真摰的感情，令作者相信在現實的種種缺憾裡，世上仍有一種永恆不變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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