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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敏迪
武則天讀駱賓王《討武照檄》時說的那句名言:「宰相之過也!人有如此才,而使之流落不偶乎?」被人津津樂道了千餘年。但其實,類似的事早在武則天之前的五代宋文帝時就已經發生過了。《宋史·范曄傳》就記載了那時孔熙先與范曄幫彭城王義康謀反,未遂付廷尉,孔熙先「望風吐款,辭氣不撓」。宋文帝「奇其才,遣人慰勉之」說:「以卿之才而滯於集書省,理應有異志,此乃我負卿也。」還責備吏部尚書何尚之說:「使孔熙先三十年作散騎浪,那不作賊?」納蘭性德在評價這兩件事時說:宋文帝和武則天「皆綽有帝王之度,令才士心死」。但如果真的把這種話當作是惜才之意,愛才之心灼然溢於言表的表現,則完全會錯了意。
武則天說此話,不知道是不是二百多年前宋文帝的故智重演,從她讀《討武照檄》時,甚至帶著幾悠閒評論的態度來看,她是在從容自信的心情下吐出了這句話的,但絕不是她的真心話。
人才的不被重視,「使之流落不偶」的,在歷朝歷代都是極普遍的事情,而有才之士都被人重視,也沒有現實的可能性。這是一個常識性的問題,而對此偏偏要說不應該沒有發現人才,難道不是一種對「才士」的揶揄嗎?才士們如果真的認為:那是珍惜人才的「帝王之度」,而感恩戴德大加讚美,或者真的因為自己的才幹長期得不到重視,而不知道審時度勢,認為這樣就可以負氣侍才異動了,那可就大上其當了。
武則天承認駱賓王的才幹,但並不會想到要讓駱賓王為己所用。以後她也只是為了鞏固和濫用自己的權力,大多也都是不擇手段地在一味任人唯親。而那位孔熙先的謀反,本來就是因為其父當廣州刺史「以贓貨得罪下廷尉」,得到了彭城王劉義康的保護而得免罪,在彭城王失勢後,他就想用重新扶持彭城王掌權的辦法來作為報答,並以此來宣洩自己懷才不遇的不滿。而掩蓋在:「以卿之才而滯於集書省,理應有異志,此乃我負卿也。」背後,也正如孔熙先煽動范曄時所說的那句話:「人作犬豕相遇」,孔熙先的命運,也只能是咎由自取地落得一個和「犬豕」一樣被「棄市」殺頭的下場,還連累了三個弟弟和子、孫一起被殺。從宋文帝劉義隆一方面來看,自從他殺了范曄等人以後,一直到他被自己的太子劉劭所殺,也沒有見他真的用過一個像樣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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