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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後」說:系列之十
阿曦(麥曦茵)自編自導的處女作《烈日當空》在百老匯電影中心上映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內地導演姜文在90年代初拍攝的首部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儘管兩部以青春為主題的作品在文化品位、時代背景等方面大相徑庭,卻也有一些巧合:《陽光》改編的小說,原名叫《動物兇猛》,而《烈日》的劇本前身是《九降風》,結果導演們最終都選擇以灼人的「陽光」來作為青春的隱喻,都將鏡頭轉向一群非社會宣導的「優秀青年」,都使用了只有同黨之間才能會意地「特殊語言」。最重要的,是在燦爛、熱烈、能量無窮的青春後面,原來都隱藏著導演的一種心理創傷。
「《陽光燦爛的日子》是我一直好景仰的電影。但我在拍《烈日》時,對我影響最深的其實是特呂弗的《四百擊》,我在向他致敬。」還有北野武的《壞孩子的天空》、丹尼·波爾的《迷幻列車》等等,都是電影史上的經典青春片目。「所以,你看,對經歷過青春的共有感受是不受地域、語言、時代的限制的。」阿曦說。
和阿曦的訪問是在她非常疲憊的狀態下進行的。電影上畫,外界看到的是她的幸運,卻未知背後的堅持。面對電影宣傳的零預算,她便親自去數間大學和學院作公開講座,又和朋友在facebook上開設電影討論組,「電影頭三日的票房,會決定好多事情。」結果反應熱烈,朋友叫上朋友,令影院爆滿。記者參加她在香港專業教育學校(沙田)的電影分享會,結束後,看到她被同學們包圍要簽名與合影。阿曦很大方,站在人群中,就像很講義氣的兄弟。在她的電影中,講述的便是一幫男仔在會考前經歷的一段日子,連粗口、食丸仔、做愛,一點也沒有保留,結果被電檢評定為三級。問她怎麼看,她不以為然,「那是定級的人認為那些行為不能對年輕人作正確引導。可是,真的有所謂對與錯麼?」阿曦對成年人強加給孩子身上的桎梏,深有感觸。
曾經失語的青春
「其實,影片中的7個人,都是我的個人投射,但和我最似的,還是怒榮(林耀聲飾)。都是比較被動、失途,對這個世界有疑問,卻不夠膽反抗。」
阿曦是獨生女,雖然任性卻也識乖,中學是band 1,媽媽幫她選擇了商科。「我也曾經『踩過界』,坐公園、吸煙、蒲夜,都做過,但這一階段很快便過去。」然而中五結束,她卻決定不再升學。「我從小喜歡畫插畫,夢想做一名插畫師。我雖有讀書的能力,但卻得不到認同,我在band 1是最低層,也不喜歡和人交流,只管自己畫畫。」想繼續畫畫,申請了理工大學設計文憑。後來發覺自己的強項不在平面設計,便接受老師建議,轉投城市大學的創意媒體學院。
「媽媽當時非常生氣,以為我就這樣輕易放棄了夢想。但我覺得夢想不一定要馬上去實現,也許那個東西都不能叫做『夢想』,反而是好簡單的事情,比如我老了,在一間有陽光照射進來的房間裡畫畫,然後再拿去給小朋友們看,讓他們開心。」
嚮往男仔的友誼
「當然,現在這個階段,影像創作對於我,是另外一個adventure,好好玩。」在影片中,阿曦最嚮往的生活狀態是笠恣]陳耀榮飾),於夜間在海鮮店打工的他,後來在蚌殼裡發現了一粒珍珠,投射的是對踏實的生活追求以及對躁動青春的釋懷。但為什麼會選擇男仔的青春?
「我在屋h長大,一直好欣賞男仔間的交流方式,他們的友誼往往不需要開口講,便有默契。相反女仔間會有好多不確定的因素,而我這個人太關注自我,喜歡被人包圍,可能因為我是獅子座。」
本來以為半個鐘結束的訪問,卻聊了1個多鐘。作為優秀的編劇人才,阿曦卻沒有和我講故事,更多的是精神性的體驗和感觸。為了拍電影,她曾花了很長的時間去與街童接觸,或者通過社工引介,除了熟悉他們的語言,也看到了部分年輕人因沒有走上正規教育之路而沉淪和迷茫。「其實,錯不在他們身上,在我們這個社會。」阿曦的聲音越來越低。對現實的困惑,是她創作慾的來源。電影,只是她的一個表達工具。
人物小檔案
出生:1984.8
經歷: 曾修讀理工大學平面設計課程,後入讀城市大學的創意媒體學院。憑藉畢業作品《他.她》獲獨立短片及錄像比賽金獎;《大丈夫2》的編劇,23歲首次自編自導《烈日當空》,已在戲院連續上映5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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