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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少明 中銀香港高級經濟研究員
由次按引發的金融危機不僅日益擴散，橫掃美、歐、亞各大洲，發達市場和新興市場大多難以倖免；而且不斷惡化，按揭市場尚未止血，信用卡市場又臨深淵：高達9,500億美元未償還信用卡債，其中相當一部分已經「染毒」，將是美國金融機構新的夢魘。
美國消費主義盛行，多年來一直依賴擴張信貸和過度消費推動經濟增長。美國經濟研究局研究顯示，扣除消費後的美國個人儲蓄率從1981年的12%降至目前幾近於零的水平，而收入中用於償還債務的比率，即負債率，卻不斷上升，反映美國人的消費支出長期以來超出其收入的增長。由於儲蓄偏低，美國居民大量依賴消費信貸或分期付款支付消費。過去數年，銀行及相關金融機構紛紛涉足或加大從事信用卡業務，以極為優惠的條件和高信用額度向消費者發行信用卡。據報道，美國消費者人均擁有6張信用卡，每個家庭平均負債逾12,000美元，形成一個巨大的消費信貸市場。
信用卡漸成新「毒債」
在經濟一帆風順時期，持卡人違約個案及銀行撇帳都極少發生，信用卡業務因而成為美國金融機構低風險高回報的銀行業務之一。然而，次按危機的爆發和擴散改變了這一狀況，隨著美國樓市反覆向下調整，債務上升，不少美國居民的財務狀況持續惡化，在美國當局無法及時拯救樓市，緩解次按危機，以及失業率上升情況下，信用卡拖欠比率上升，消費信貸步次按後塵而陷入困局是必然的結果。
信用卡危機將對美國核心金融機構帶來新一輪衝擊，尤其對摩根大通和美國銀行等具有大量信用卡業務的大金融機構相當不利。此前它們雖未身處次按風暴的風眼，但作為信用卡主要運營商，卻難逃即將引爆的信用卡災難，金融市場消費者信貸整體轉壞早現端倪，而接下來面臨崩盤的將是整個信用卡市場。目前信用卡壞帳並未見頂，最壞的景況還未到來。而更嚴重的是，美國當前7,000億救市計劃並未包括挽救信用卡債務。
據業內機構估計，發卡商今年將承受410億美元的壞帳損失，而明年壞帳將更高達960億美元。上述損失將進一步由信用卡債務支持的3,650億美元債券放大。和按揭信貸一樣，銀行將不同信用卡應收帳證券化，賣給對沖基金和退休基金等機構投資者。通過這種方法，大型發卡商出售了近70%的信用卡債務，但是願意接收這些債務的買家卻越來越少。信用卡相關債務利率的不斷提高，正是投資者的興趣逐步消退的一個信號。為了吸引買家，卡公司不得不拿出更多資金作為抵押，對相關債券進行擔保。相比之下，按揭貸款機構都未被要求這樣做，至少目前還沒有這樣做。
信用卡領域的「次貸」威脅更大
儘管信用卡市場相對於美國11.9萬億美元按揭市場只是較小的一部分，但其損失所帶來的痛苦並不輕。這是因為大多數信用卡債務是無抵押。如果他們停止卡數支付而導致卡債成為壞帳，卡公司根本找不到相關資產作為補償。更糟的是，信用卡領域面臨的次貸(sub-prime)威脅更大。在未償還信用卡債務中，高風險借款人約佔30%，而在按揭貸款中，這一比例只有11%。
面對即將引爆的信用卡炸彈，美國監管當局及政治人物都試圖扭轉局勢，針對業內不顧風險大肆擴張業務的一些濫權及不規範手法，提出許多限制措施，如禁止濫收費用，打擊不規範支付手法，以及限制提高利率等。最近美聯儲亦推出新的規則，持卡人在因遲交款項而受罰前，應有21日寬限期，而非目前某些發卡商允許的幾天。另一項提交國會通過的類似法案，允許銀行只能對消費者的未來卡數而非現有帳目提高利率。
上述法令提案要得到參議院投票表決，估計最早也要到明年初，而聯儲局的規則目前正在業內檢討，估計也要到明年初才能實行。信用卡商似乎已作了最壞打算——當局嚴禁不規範作法已無懸念。為了趕在影響他們重定帳戶價格能力的規則出台前，許多卡商都調升了卡債利率。調查顯示37%的卡商已廣泛提高了利率，甚至對有較佳紀錄的持卡人也不例外。此外，卡公司亦在調整業務組合，並收緊信貸，以應對聯儲局的打壓措施。卡公司上述偷步行動，尤其是調高利率，很可能會產生惡性循環，卡商提高持卡人逾期卡債利率，使更多的消費者不能按時還款，這反過來又進一步傷害發卡商。美國金融機構再遭打擊似乎已難以避免。 (本文轉載自紫荊雜誌1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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