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建峰
上星期與相識了二十年的舊同學聚會。
我們是在大學一年級認識的。我們讀的大學,在那個時候,還只是「學院」,而大家就是該學系第一批學位課程的學生。那個年代,屬於精英主義的尾聲,學位是很難得的東西,但是同時,不是來自港大、中大的學位,即使同樣是金光燦爛,別人眼中,仍然是鍍金的。
所以我們是在勝利中的失敗者。勝利,因為我們掙來一個學位;失敗,因為我們的學位,還有待自己去證明,它是真的有價值的。二十年過去了,時間已經證明了一切,那麼複雜的心態也只是在回憶中掀起一點難以察覺的漣漪。
畢業後,大約是十來個同學保持聯絡,也有一同去遊玩;時間是最好的證人,當中有些人悄然消失了,有些人忙起來了,有些人過著不同的生活了。二十年,最後保持聯繫,一年見上四五次的,就是這五個人。
在五個人中,我又是較有距離的一個,當中有觀點不同的原因,有生活方式相異的原因,但是很慶幸的是,我們仍然是朋友。每一次見面,我暗自驚嘆的,是二十年雖然過去,年月改變了我們的見識、談吐、體形,但是在片言隻語之間,我總覺得,眼前這人,和二十年前的少年郎,沒有不同。對數字異常敏感的蔡,二十年前最喜歡在閑聊中,「不經意」地說去年的今日我們上什麼課,有什麼活動。今天他雖然沒有再這樣說,但是談到計公積金的數式,以及上課日數的分配,同樣興致勃勃。
我們都老了,成熟或是衰敗了,但是能和二十年相識的人,繼續相聚,從彼此身上看到昔日的影子,我想,這就是友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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