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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災減災」從孩子抓起 －－12日，浙江省上虞市鶴琴幼兒園的小朋友在消防隊員的指導下練習緊急逃生。 新華社
──異地上學多波折 心靈演繹「雙城記」
本報北京新聞中心實習記者 梁嘉琳
2008年5月12日，當「手機女孩」 卿靜文艱難挪動身體時，當「揮手男孩」曹建強在暗不見五指的廢墟中呻吟時，當受傷的「武術少年」趙昌雲被救援人員輾轉送離災區時，當熟睡的小元浩感到一陣劇烈搖晃時，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一年後的今天，他們已遠離四川家鄉，在首都北京度過一段特別的時光。
地震一周年之際，本報記者走進北京市海澱外國實驗學校、國家地震緊急救援訓練基地，探訪來自災區的孩子們。
快高長大王元浩：「不害怕地震了」
地震一個多月後，王元浩和50多個同學一道，乘機赴京。這是小元浩第一次坐飛機，印象至深。「我以為能在飛機上看見鳥，後來全是藍天白雲，手都有點發抖。」與一年前不同的是，他的個子高了十公分。
剛到海澱外國語試驗學校時，王元浩被安排插班到以本地學生為主的五（4）班。他們周一到周五上午上課，周六、日在學校組織下參觀名勝古跡，周日晚上導育老師給他們上「做人」德育課。在他眼中，北京的同學「心地善良」，會借給他鉛筆和尺子。不久後，王元浩被分到全是四川同學的五（7）班，因為大家隨口就是四川話，他覺得「很親切」。
北京同學「心地善良」
並不是每個兒時玩伴都來到北京。每個星期六下午，他就拿著老師給的電話卡，打給自己在青川縣姚渡鎮青元村的小夥伴們。「要是家裡也這麼熱，我就在小水塘了。」而在北京學校的游泳池裡，原來只會「狗刨式」的他，學會了蛙泳、仰泳和自由泳，一次能游20個來回。
學校五（7）班的男生女生圍著圈圈，跳跳鬧鬧玩遊戲，哨子一響，就站成兩列並肩的長隊，踏步到教室開班會。他們戴著粗麻布做的紅領巾，穿著上白下黃的校服和黑色校褲，在小班長的口令中，穿行於校道上。「一二一，一二一，左轉彎！」旁邊兩個中學女生看到了，驚歎道：「好帥啊！」
這支朝氣十足的四川寄讀生隊伍，似乎已經跋涉出地震的陰影。然而，站在隊伍第一排的王元浩，在受到批評、感到愧疚的時候，還會想到地震。不過他得意地說：「現在我不害怕地震了，我身輕如燕，跑得快。」
武術少年趙昌雲：將來想當警察
同樣的學校，趙昌雲的經歷就曲折很多。在新浪網某頻道主管王姐的幫助下，他踏上赴海澱外國語試驗學校讀書的末班車。到校第一天參觀宿舍，他看到宿舍圍著十幾張床，中間很大的一片地方可以玩兒，「得知有四川同學，就開心地留下來了！」
也正是老鄉之間的矛盾，讓他差點被開除。趙昌雲說，有幾個男生在音樂課上老是瞎鬧，「我說你們別吹(樂器)了，他們繼續吹；我說再吹就打你們，他們不聽，我就真打了。」在王姐的求情和他的道歉下，學校才由開除改為記過。直到趙昌雲上央視錄節目，被打男生才對他有了好感，「我們現在玩得很好了。」
打架事件後，趙昌雲分去和北京同學一起住。晚上巡夜的老師走後，同學的夜聊總沒趙昌雲的份。趙昌雲說，「他們聊電腦遊戲，還有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他們體育很差，上音樂課也不認真。」
打架事件惹煩惱
到北京沒過幾周，就有陌生人通過學校找到他。其中包括「心理學院的專家」，對他調查了一個月，直到老舍的兒子舒乙公佈了一個報告，他才知道這些專家所做的調查是為了找到他打架的原因。他有種被「欺騙」的感覺。還有一次，卡酷動畫頻道找他做節目。「他們非要說，我多愛護助養人送我的鞋，『用橡皮擦去擦乾淨灰塵』，其實根本沒有這事兒。」
打架事件後，趙昌雲脾氣沒了，卻更想念死去的小夥伴們，他是班裡唯一跳樓後的倖存學生。地震前的日子裡，他們都在草地上，練鯉魚打挺、前後空翻，還一起得過都江堰市武術比賽的冠軍。
老師們知道他愛練武，就幫他聯繫中央台，讓他去少兒頻道表演武術。今年元旦參加央視「群英會」演出的時候，他在休息間遇到《李小龍傳奇》的主角陳國坤。他把自己會的武術招式都比劃給陳國坤看。因為沒帶本子，陳國坤就把簽名寫在他的衣服上。這件事，堅定了他繼續教班裡同學練武術的信心。
上周末參觀特警訓練營，他又被訓練營長官評了最佳。「將來盡力讀書吧，然後考軍校、警校，將來當特警、武警。」趙昌雲說，「一發生什麼事，他們總能第一時間趕到。」談到部隊裡嚴格的紀律，選上副班長不久的趙昌雲信心滿滿，「應該能適應，主要是我喜歡」。
手機女孩卿靜文：感受世態炎涼
被壓在四川德陽市東汽中學的廢墟中，卿靜文曾用微弱的聲音對搜救人員說：「阿姨快出去吧，這裡太危險了！」她因此被評為「抗震救災優秀少年」。而抬上擔架後還叮囑搜救人員把她的手機蓋撿起來，她得到了廣為人知的名字—「手機女孩」。
在參與洛陽市奧運火炬傳遞、北京市頒獎晚會之後的4月24日，右腿高位截肢的她開始在自己的博客裡寫道：「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僅剩下相互利用的關係了。」靜文說，她在去北京的飛機上認識一位空姐，特別想幫助她解決假肢的問題，「她飛來飛去的時候，找到不少愛心人士，但那些人口頭說『會』，也沒什麼行動。」
在病床上繪畫
相對於空頭支票，她更反感另一種「關心」。靜文還在縣醫院躺著的時候，一個北京的老太太前來看望她。「她當著很多人的面，塞了100塊錢給我。我當時覺得她是做給別人看，我就把錢扔在地上。」後來，這個老太太又來了一次，「她非要說：『來來來，跟你的救命恩人照張相。』我就說：『你給我走開！』她走的時候居然還偷拍了一張！」
隨著青春期的到來，初中時「一努力就能全班前三」、「有很多男生追」的卿靜文，則要面臨更多的掙扎。「現在，我覺得自己沒資格驕傲了，和別人不一樣了，不是個正常的人。」 在北京的日子，她不願意去天安門、故宮等景點玩：「我坐著輪椅，下樓梯要別人抬著，他們得多累啊。我也不想看到別人異樣的眼光。」
以前，卿靜文在浙江打工的父母，每月給她400塊零花錢，比當地最富家庭的孩子還多。不過，「以前喜歡的東西就會買，現在買東西會砍價、看份量夠不夠。」到北京後，這個從小依戀爺爺奶奶的女孩，想家卻又「不想回家」。她說：「我怕看到爺爺哭得稀裡嘩啦。」
就在「5．12」一周年之際，卿靜文和曹建強等七名震區學生代表，在國家地震緊急救援訓練基地，與救援隊一道受到中央領導的接見。此後，他倆回四川繼續參與治療和康復訓練。
回川後，卿靜文準備在病床上學畫畫。而就在一周前，包括她在內的15個災區孩子，在四川名畫家周春芽籌辦的畫展上參展。有個瑞典記者要買卿靜文的自畫像，雖然後來被周春芽回絕，但是靜文欣慰地說：「他說這話我就很開心啦！」
揮手男孩曹建強：受助心存感恩
因為《深圳晚報》一張照片而災後成名的「揮手男孩」曹建強，得到了各界人士的資助。在廢墟中掩埋三天被救出後，他到綿竹市接受治療，由曾志偉創辦的香港福幼基金會人員照顧；後來又轉到德陽做手術，住院費用由香港紅十字會承擔。
隨後，他來到上海第六人民醫院，進行為期3個多月的9次手術。「這筆手術費和住院費要三十幾萬，如果國家不出，按我爸爸媽媽每個月不到1,000塊的純收入，是肯定支付不了的。」曹建強用誠懇的口氣說道，「儘管我們失去了很多，得到的雖然不是很多，但還是很珍貴。這裡的災民還是很感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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