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默斯(Lawrence H. Summers)
終於,美國國會就調高舉債上限達成協議,避免了舉國難堪的違約和政經災難。形塑這宗協議的力量和協議本身具有很多面向,隨之而來的反應也很多重。我自己的想法如下。
鬆了一口氣。美國史上不會發生第一次信用違約;不必採取損害經濟成長的短期撙節措施;美國的核心社保計劃或者全國性的醫療照護沒有成為攻擊對象;未來至少15個月不會重演過去一個月的政治鬧劇。由於國會陷入談判僵局,調高舉債上限的協商幾乎停滯不前,上述這些情況就算在一周之前,都還在未定之天。
希波克拉底誓詞(Hippocratic Oath,醫師宣言)宣稱不可傷人為醫師天職,這同樣也應用在經濟上。因此政府達成短期內無害的協議,不應等閒視之。從國會當前的勢力分布看來,這可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接著是質疑。客觀的預測是美國未來幾年的預算赤字會比幾個月前估計的更大。經濟預估值已見惡化,因此能合理推估,未來10年美國經濟增長率若平均每年減少0.5個百分點,到2021年時,國債總額將增加超過1兆(萬億)美元。
只確認非常低減支水平
儘管宣稱能夠削減大約1兆美元支出,但目前為止達成的協議對未來10年支出的影響可能微乎其微。協議只是確認了國會對今明兩年非常低的減支水平,對2013年支出限制的安排可能也會符合多數人的預期。
再往後的情況就很難預料了。實際情況是國會每年都要對酌情支出進行投票,因此未來支出實際上非本屆國會所能約束。誠然,當前債務上限法案的確包含限制支出的規定,但這些措施都將在2013年被重新考核。因此,酌情支出的多寡大致上要看未來國會的想法,以前是,以後也是。
值得注意並且影響深遠的一點是,由新委員會尋求削減1.5兆美元赤字的協議,並未提到這1.5兆美元的扣除基礎在哪裡。
這部分赤字的削減包不包含布什時期的減稅措施?包不包含稅惠計劃延期,和最低稅負制(AMT)年度修訂?這些和其他類似問題都沒有答案。
扣除基礎(baseline)的組成讓人傷腦筋,但影響又很大。如果採取現行法律作為基礎,也就是布什時代的減稅措施逐步取消,那麼就沒有保證廢除針對高收入者減稅措施的動機,因為此舉並不算在減赤目標之內。
或許,為了讓減赤目標更容易達成,更可能採用現行政策作為基礎。這將把取消布什減稅措施的1兆美元視為加稅—但以國會特別委員會的組成成員來看,出現這種結果的可能性極低。說到底還是經濟焦慮。美國的問題主要在於就業和成長不足,而非預算赤字過大。
一個表現不佳的數據,就可以讓股市因避免違約而收穫的全部升幅都被抹去並收低,當債務上限風險達到高點時,公債收益率(殖利率)反而觸及新低,就可以證實這一點。
按現行政策走下去,薪資稅減免將在年底到期,財政刺激措施也明顯減少,屆時若經濟成長速度快到足以使失業率在2012年底之前降至8.5%,那實在會令人倍感意外。
上半年經濟增長速度不到1%,經濟已瀕臨停滯,還面臨多重衝擊,包括始終未獲控制的歐洲金融危機、油價大漲,以及企業與家庭信心萎縮。
根據統計數據,如若美國未採取任何新舉措來刺激需求與增長,美國經濟將重陷衰退的機率至少有三分之一。如果這些論點無誤,寬慰情緒將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將是對美國經濟與財政前景的憂慮。
在所有方法中,兩個手段最管用。首先,效果最大又最簡單的單一減赤方式,就是取消布什時期對高收入者的減稅措施。總統應該明確表示,絕不同意延長優惠措施。明確這一點,再加上對社福改革的些微調整,就足以達到減赤目標。
第二,很重要的一點是延長薪資稅減免,並採取投資基礎建設和延長失業保障等措施,來刺激需求。不怕沒時間來證實邱吉爾的名言:美國人總是在耗盡一切其他手段之後,找到正確的做法。
(本文摘自路透社,作者曾任美國財政部長與美國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現任教於哈佛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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