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定國家海洋戰略
■記 者:中菲黃岩島對峙已經超過一個月時間,您如何看這一事件?
■羅 援:黃岩島現在形成一種對峙,實際上是一個戰術動作,但它牽一髮而動全身,也引起了我們一些大的戰略上的思考,它有可能成為我們撬動南海困境的一個槓杆,也有可能變成「以小欺大」的一個示範。
以小欺大,不斷挑動你的底線,但最終結果卻只是坐下來談判,又回到原點。這就會把挑釁我們的底線變成一種常態化,變成一種兒戲,別的國家也可以效仿。咱們說自己不是「紙龍」,但人家就認為你是「紙龍」,你就是光說不練,什麼叫「會叫的狗不咬人」?這就可能會給外界造成這樣一種印象。
所以說,黃岩島問題不是一個戰術層面的問題,已經上升到一個戰略層面的問題。
■記 者:那麼,黃岩島事件對中國有何啟示?
■羅 援:首先,我們應該盡快制定國家海洋戰略。黃岩島事件牽扯出我們國家長期沒有一個海洋戰略,我們必須要像當年抓「兩彈一星」,抓航天事業一樣來經略海洋事業。
現在中華民族最後的兩個拓展方向,就是太空和大洋。太空我們現在已經有了一席之地,但是大洋卻沒有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我們沒有一個海洋戰略。黃岩島事件也啟示我們,要有一個大的海洋觀,要建立海洋安全和發展戰略。
成立國家海洋委員會
■記 者:對於國家海洋戰略,您具體有哪些建議?
■羅 援:我們今後的兩大拓展方向,海洋是其中一個重要維度。我們的海上戰略通道怎麼來保護?我們近海的國土怎麼來防禦?這些島礁哪些是我們的,我們如何把它們收回來?先收哪個?後收哪個?現在不收,那今後收不收?如果收的話,又該採取什麼方式收?外交、軍事怎樣鬥爭?法律、經濟怎麼配合?這些問題,都要有一個全盤的考慮,要有一個中遠期的計劃,要有一個宏觀的頂層設計,宏觀的考慮,這就是大的戰略。
這其中,包括中長期的規劃、實施途徑、力量建設。其中,力量建設裡包括海軍力量建設和執法力量建設。在執法力量建設中,從這次黃岩島事件看來已經是迫在眉睫了,要建立國家海岸警衛隊,要成立國家海洋委員會,並且要像當年抓「兩彈一星」的專委會一樣,由國家領導人親自掛帥。
現在南海很多問題不是單獨的一個部門就能協調的,也不是軍方出面就能協調的了,「九龍治海」現在要「九九歸一」,要盡快形成一個拳頭。這就需要成立國家海洋委員會,制定國家海洋戰略。
積極解決爭議拒擱置
■記 者:現在學術界對「擱置爭議、共同開發」有一些調整和反思的呼聲,您對此有何建議?
■羅 援:「擱置爭議,共同開發」是在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特定條件下提出的。當時鄧小平在日本訪問,日本記者提出「釣魚島問題沒有解決,中日如何恢復邦交」的問題,鄧小平說,「這個問題先擱置起來,我們這一代的智慧不夠,應該把這個問題留給下一代,下一代的智慧會比我們好」。
現在實際上已經到了下一代。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提出擱置爭議,周邊國家不擱置,反而把我們的擱置爭議理解為擱置、放棄主權,把共同開發變成排華性的共同開發。
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所以對小平的話我們也要歷史的看,全面的看。
小平當時提出這句話,前提是「主權歸我」,而我現在覺得當前更要凸顯「主權歸我」,因此,我建議對「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表述要做些調整。我的建議是改為「積極解決爭議,以我為主,共同開發」。
「積極解決爭議」,就是主權問題不能擱置,是誰的要劃清,不能在那擱著,鬧下去了,要提上日程,積極解決,要開始和一些國家就這個問題展開談判,公開宣示我們的主權。
「以我為主、共同開發」,就是我的東西,你要開發,必須要徵得我的同意,不能私自開發,然後各自分利,要首先徵得我的同意、和我共同開發,我是利益攸關方,開發之後,要跟我分紅。我必須要享受到作為資源擁有方的權利,這才能體現「主權歸我」。
和平崛起不等於免戰
■記 者:有觀點認為,中國現在正在崛起,為了和平的外部環境,在南海問題上中國不會也不可能動武。你對此怎麼看?
■羅 援:現在中國正在和平崛起,但是絕不等於和平崛起就是掛起了免戰牌,如果什麼事情,我們都不存在非和平解決的選項,那留著中國人民解放軍幹什麼?那就會給人造成一種錯覺,就會讓人不斷地挑釁我們的底線。
和平崛起不可能是完全一帆風順,都在一片讚好聲中和平崛起的,也不可能不遭到別的國家的壓制,甚至是誤解。
我們在不斷「抗議」和「譴責」別人的同時,也要準備接受別人的一些「抗議」和「譴責」,只是不要太多就好。
因此在心態上,我們不要害怕別人說我們,在必要時候,我們還是要使用武力。戰爭還有正義的戰爭和非正義的戰爭之分,我們維護國家主權的戰爭,是正義的戰爭,是反侵略戰爭,是自衛戰爭,我們要大膽的實行之,不要一談戰爭就視為洪水猛獸。
擱置爭議,共同開發,並不意味著我們放棄了使用非和平手段解決南海爭端的選項,如果你把這個選項放棄了,沒有軍事實力做後盾,我覺得這些島礁一個都收不回來。我們現在在南海佔的9個島礁,沒有一個是單純通過談判談回來的。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永遠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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