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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父生前二、三事
李淮濟 李邕復 李寸金 李松興
五月十一日十四時三十四分醫生證實我們敬愛的父親停止了呼吸,雖說近五個月來他多次入院,飽受病魔折磨,為此早有心理準備,但仍祈望昨天剛度過一百零一歲生日的父親有奇蹟出現,再次挺過來,這噩耗無疑像晴天霹靂般令我們悲痛萬分。
以筆為戈 抗日救亡
父親走後我們依然魂牽夢繫,邕復夜半醒來,萬籟俱寂,彷彿又見到父親慈祥的臉容,耳邊響起親切的答問:李邕復,你是南寧收復時出生的。回憶往事,久久不能平靜。父親少年時期就投身新聞事業,在抗日戰爭時期以筆為戈,堅決反對內戰,支持抗日救亡運動,曾兩次入獄。自我們有記憶起,就見父親為國為民為新聞事業四處奔波。「九一八」事變當年,他因支持學生抗日運動被捕。出獄後創辦《民生報》,任總編輯。廣州淪陷後輾轉至香港、湛江、桂林、韶關、老隆等地,出任《大光報》粵南版編輯主任,韶關《建國日報》編輯主任,我家四兄弟妹是在上述各地出生,父親給我們起的名字就為紀念抗戰時的幾次大事件。當時我們尚年幼,轉移路上走不動,不是被背就是放在挑擔內,擔子的另一端則是在父親看來比金銀珠寶更珍貴的書刊和資料,一安頓下來,父親就著手籌劃辦報和撰文。有一次在鄉間祠堂借宿,遇上日本兵闖進來,大人們都捏一把汗,幸而是來強搶鄉民豬隻的,我們避過了一劫。
抗戰勝利後,我們回到了廣州,父親任《建國日報》總編輯,四七年五月三十一日,廣州三千多大中學生舉行反內戰、反迫害、要民主自由的示威遊行,途經長堤時遭國民黨收買的打手毆傷三四十人,父親十分氣憤,撰文譴責當時的官員和員警為「賊官獸警」,六月初被逮捕入獄,此時淮濟與邕復同患傷寒病重入院,母親訴說父親獄中躺在濕冷地上,她不忍只好獨力扛了塊板送去,情況略有改善。此後,父親得到各方營救出獄,前往香港,為避免當局迫害,我們兄妹等都更改名字,並從所住的西關搬到東山舅父家。
協創民革 為國建言
直至四九年底廣州解放了,我們又見到父親。從母親話裡得知,父親離穗後在香港同李濟深、蔡廷鍇、何香凝等國民黨元老創立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任候補中央委員,並曾創辦《星期報》及在《華商報》任編輯,四九年中赴東北解放區參觀,九月以《華商報》特派記者和民革成員身份到北京,成為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候補代表,參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這時父親先任職軍管會後任《聯合報》總編輯,五一年來港,先後任香港《文匯報》總編輯、社長、董事長。他又是第三、四、五屆全國政協委員會委員,第六、七屆全國政協委員會常務委員;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第六、七屆中央常務委員,第八屆中央監察委員會常務委員;暨南大學第一至五屆董事會董事、第六屆董事會永遠名譽董事;中國新聞社理事等。
自學成才 淡薄名利
父親自學成才,為人正直,生活簡樸,淡薄名利,卻熱心聯絡、團結和組織各界人士認識祖國,支援家鄉建設。但凡有利國家和民族的事,敢於直言,除傳媒常提到的事外,又如在七屆政協大會上發言直指「多幣多弊」等等。父親喜好閱讀書刊、報紙和剪報搜集資料,這是他一個多甲子以來每天必做的事,而關心國家和人民的福祉,只要身體力行,亦從未間斷。他熱愛祖國山河,對地理情有獨鍾,五十年代初在廣州曾教授過中國地理,八九十歲後,過年過節與子孫團聚,常會出些地理問題考考各人,他頭腦清晰、記憶好,有時亦令地理學科班出身的邕復為之汗顏。
父親和母親非常恩愛,患難與共。母親學歷比父親高,但她甘於相夫教子,默默背後支持父親,母親去世時,父親徹夜不眠,寫文章悼念。他最喜歡母親在世時每晚親手為其準備的宵夜「三更雞」,雖然很簡單,但他是百食不厭。如今父親辭世,我們遙祝兩老相隔三十一年後再相逢,並永遠在一起。 (李邕復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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