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四年,我寫過一篇題為《粵劇巨擘世紀合作》的短文,講述一九九三年九月三日深夜,祥哥新馬師曾到唱片公司與女姐紅線女錄歌的情景,當晚由「紅豆粵劇團」的四十多人樂隊負責伴奏,顯然是管絃樂團編制的了。但當音樂聲一起,我衝口而出說「大件事!」果然,祥哥唱了一段「二流」,已眉頭大皺,唱不到半支曲便停下來,離開錄音室。這時,我向錄音師解釋,因為樂隊採用和絃樂譜,跟傳統的拍和分別很大,祥哥一定不會喜歡的。我的話還沒說完,祥嫂已走過來對我說:「世雄,人跟音樂跟死人,我和祥哥回家休息,你想想辦法吧!」結果翌日晚上,便用傳統棚面拍和再錄一次,然後我把「紅豆粵劇團」在唱片公司錄音的「一頭」(前奏)和「一尾」(女線唱的滾花)剪接上去。
上述的真人真事正好用來說明新中國成立以後,內地粵劇工作者對粵劇音樂和樂隊進行的革新工作,方向是「交響樂化」和「管絃樂國化」。由於運用多聲部和聲的配器手法,樂隊增加大量中、低音樂器,樂手人數可多達四、五十人,各聲部的音量也和具規模的中樂團一樣,無需靠音響台混音,也達致平衡。同時,「交響樂化」的粵劇伴奏已盡量減少甚至取消傳統敲擊樂器的使用,所以安排樂團坐在台前樂池,也不會出現鑼鈸聲令觀眾短暫失聰的現象。
至於香港流行的傳統粵劇樂隊,須靠調音台平衡樂器的音量,混音方面也講求突出領導樂器(頭架),又講求唱者和頭架及掌板的合拍,繼而還有其它樂器能否襯托頭架及掌板,令整個伴奏給欣賞者「唱和」的感覺;因此,把樂隊放在遠離觀眾、接近演出區台側應該較放進樂池更合理。大家欣賞傳統京劇劇目的演出,看見樂隊始終仍安排在台側,就是這個道理。
既然粵劇存在兩種規模差異極大的樂隊,興建粵劇演出場地,自然也要照顧兩種不同規模的樂隊。猶幸近年內地粵劇團體要自負盈虧,樂隊也要「減磅」,樂師的數目少了,樂池面積也可以縮小。其實台前樂池並非問題核心,因為現代劇場的樂池加上上蓋,便變成觀眾席;反而台側要預位「棚面」位,又要顧及演員的出場,並且不會破壞舞台氣氛,那就給予建築師極大的挑戰和大顯身手的機會。
文︰葉世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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