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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小提琴：紀念一位天使》音樂會
文：鄭政恆
最近聽了兩場香港小交響樂團的音樂會，都值得一談，首先說說《最愛小提琴：紀念一位天使》。
音樂會的上半場有魏本（Anton Webern）改編巴赫的《賦格練習曲》（Ricercare）和伯格（Alban Berg）的名作《小提琴協奏曲：紀念一位天使》。我相信聽眾對第二維也納樂派的「三A」（還有魏本和伯格的老師荀伯克，Arnold Schoenberg），還是有莫名其妙的戒心，所以當天入座率稍跌，大家的反應也未算太熱情，但我個人認為，自從小交這個樂季的訂票小冊子一到手，就認定這是最值得支持的音樂會。不單因為下半場有耳熟能詳的布拉姆斯第二交響曲，而是上半場的節目夠獨特：一、應該聽一聽伯格小提琴協奏曲的現場版本；二、協奏曲由小交首席格德霍特親自出馬；三、魏本和伯格都向巴赫取經，從改編到轉化都有可細味之處。
伯格小提琴協奏曲所紀念的天使，就是包浩斯創始人格羅佩斯（Walter Gropius）和馬勒遺孀艾爾瑪的女兒曼儂，她死時僅十八歲，而同屬不幸的是伯格剛剛完成這個作品，就因敗血症去世。我們知道作品的來龍去脈（紀念與悼亡），可以理解演繹者加入一些感情元素，絕不為過，甚至是應該。這個作品有兩個樂章（有指一是說生，另一是說死），每個樂章又分別有兩個部分。十二音序列整整齊齊在第十五小節出現，第一樂章的第二部分又用了卡林提民歌（Carinthian folk song）。第二樂章有過多華彩性質的技巧表現，第二部分則引用了巴赫的聖詠作品《我心滿足》（Es ist genug），之後單簧管營造出仿若管風琴的和聲，聖詠更有兩次變奏，再回到民歌的主題。整首伯格小提琴協奏曲，將後期浪漫主義的繁複抒情與第二維也納樂派的十二音技巧完美統合，而且結構嚴謹、內涵豐富。
就我當天所聽，格德霍特確實賣力演出，下弓甚至有一點點急躁，可是賴斯健（Daniel Raiskin）領導下的管弦樂團，卻有點拖泥帶水，相對缺乏動力，未算做到兩者結合交流，有時力量互相消解，而非順水推舟。而眾多版本中，Itzhak Perlman和小澤征爾合作的DG版就是平衡恰度的上佳例子。
下半場是布拉姆斯第二交響曲。在音樂會前，我聽了賴斯健指揮萊茵愛樂（Staatsorchester Rheinisches Philharmonie）的現場錄音版本，也算不俗。至於當天的演繹，我想毫無疑問—首兩個樂章實在乏善可陳，後兩個樂章就重拾勢頭，力挽狂瀾。至於小交，弦樂隊沒有首席格德霍特，也可帶起動力，一眾木管樂手也謹守崗位，有穩定的水平，銅管樂手則遠遠不及，一字排開的四個圓號手，水準都有問題，只要仔細觀察，就可知指揮不騙人（可看Carlos Kleiber指揮維也納愛樂的布二現場版，實在賞心悅目），當天賴斯健幾乎只領導近身的弦樂隊演繹，對木管樂手稍有提點，對最外圍的銅管樂手就撒手不理。這就是親疏有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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