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悟——從達蘭薩拉歸來》
記者:是你自己主動坦白的?
加措:開始我也沒打算說,想著也許還能像上次那樣蒙混過去。他們問我進來幹什麼,我只顧著緊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後來他們沒完沒了地問,我只好瞎編,愈編愈亂,他們也愈來愈懷疑。最後,編得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到哪兒了。經過幾次問話以後我只好說了。
記者:挨打了嗎?
加措:沒有。就是因為害怕挨打才那麼緊張,要不然不至於如此,都是外邊那幫人瞎說的。
記者:你說出土登了嗎?
加措:我開始一直沒說,他在拉薩有很多朋友,手裡還拿著我們的一部分活動經費,大概有2,000美元,攝像機也在他那裡。當時我想,如果他沒有被抓住的話,也許他還能想辦法搭救我,再說我也擔心把他供出來的話,說不定反而會遭他暗算。後來我知道他已經被抓,這才承認是他。
「人間地獄」 並非事實
剛進來那段時間我心情非常糟糕,因為剛進來不了解情況,整天想著在外面時電影中看到的鏡頭,想著警察會折磨我,再想到後半輩子都要蹲監獄,心裡別提多後悔了,就想著快點被槍斃算了。反正怎麼樣都是個死,臨死前我準備在監獄裡大幹一場。監獄裡的管教都知道我,我幾乎跟他們吵遍了,整天想著給他們搗亂出難題。說心裡話,我對這個監獄非常害怕,因為在境外時,人們把這裡說得非常可怕。我在境外時還看過一篇文章,名字我都記得,叫《血腥的扎基監獄》,把這裡描繪成了一個人間地獄!
後來我發現周圍根本沒人挨打,警察也沒罵過我,即使我跟他們對著幹,他們也不理我,害得我有勁使不上。只有一次,那個老管教衝著我吼了一嗓子:「胡說八道!」那也是因為我胡攪蠻纏把他氣急了。後來,我和那個老管教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真是不打不相識呀!唉—(加措長歎了一口氣低下頭。)
真可惜,那個老管教去世了,願他能夠進入極樂世界。(加措說著在胸前雙手合十。)
每次提審的時候,警察都不怎麼說話,總是讓我說。我供出「德松勒空」派我回來自焚的事情後,他們給我講了不少法律知識,還幫我請了一個律師。說實話,我後來真不想死了!所以,聽到法院判我八年時,我心裡感到很慶幸。
記者:法院沒有告訴你可以上訴嗎?也就是說你對這個判決不服,覺得判得太重了,可以要求他們重新審判。
加措:這個我知道,他們給我說了。宣判那天,法庭審判長對我說,如果不服可以上訴。上訴什麼呢?能有這種結果我已經很知足了。
思念家人 望來探監
記者:像你這樣的犯人允許親屬來探視嗎?
加措:允許。我們同監的很多人的親屬都來過了。我想如果有機會,我哥哥一定會來看我的。入獄以來我心裡很矛盾,既想念家人又怕見到他們。當初我出去時沒有告訴他們,現在讓他們到監獄裡來看我,見了面說什麼呢?另外,我也不知道家裡的通信地址和郵編該怎麼寫,在老家時從來沒注意過這些,所以一直沒有聯繫。
記者:這事好辦。只要你願意,可以告訴我們你家的地址,我們幫你聯繫。
加措:謝謝。監獄裡的管教也已經在幫我辦這事了。我非常想念家裡人,看到同監的其他犯人常常有親人來探視,很是羨慕,也非常希望家裡人能來看看我,或者是給我來封信。
記者:這就是你最大的心願?
加措:不,我最大的心願是能早點出去。
記者:監獄中的生活條件怎麼樣?
加措:還好,比我聽說和想像中的好多了。但是,沒有自由是最難受的。(連載58) ■作者:肖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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