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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蝶
那顆鈕扣在《一代宗師》中多次出現，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的印證。不管葉問保留大衣的一顆鈕扣的真正原因為何，都是代表他對一個人或某樣事情的惦記和執著。這個意象令我想起美國劇作家田納西．威廉斯舞台作品The Eccentricities of a Nightingale（港譯《請你愛我一小時》）。劇中女主人翁艾瑪的姨母拚死衝入火場拯救丈夫不遂，只能緊緊抓著他的一顆衣扣而逝。這顆衣扣就是她的永恆，也如希臘神喻般啟示了艾瑪：「有的人在死的時候是不會一無所有的。」於是，她向心上人表白，請他愛她一小時，那一小時就是她的永恆。
《一》片的葉問、宮二和一線天又使我想起動畫《超能特工隊》和電影《少林足球》。《超》片的主角一家都是各有異能的超人，卻不為這個庸人當政的社會所容，只得在芸芸眾生中蟄伏偷生。別人看此片都看得哈哈大笑，在我眼中看到的卻是一個悲劇。《少》片的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寓意更加明顯。管你六名師兄弟個個身懷絕技，功夫在商業社會中若沒有經過重新包裝定位原來是沒有市場的。四師弟周星馳問當洗碗工人的二師兄「你明明倒屎倒得好地地，做乜要轉行洗碗呢？」更觸動我的神經。二師兄是旋風地堂腿傳人，在慣於為口奔馳的四師弟眼中卻覺得師兄有一份倒夜香的職業已是不錯，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情。
這就解釋了為何葉問說他生命中第一座山是生活。英雄除了怕病來磨，更怕生活來磨。管你們位位都是一代宗師，為了生活，葉問教拳，宮二當了大夫，一線天開了理髮店。宮二在國術街上看見整條街掛滿了拳館、國術館的招牌，驚訝地問：「這裡不就是一個小武林嗎？」她至此才覺悟到她心目中那種超凡入聖、不食人間煙火的武林原來並不存在，武林和武俠都是他們自我浪漫的想像，生活才是他們的最大對手。
看來《一》片的片名是漏寫了一個問號——《一代宗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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