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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余綺平
主宰美國時裝潮流四十年的蕙蘭（Diana Vreeland），曾經是兩大時尚雜誌主編。她有無限創意，教導美國第一夫人積琦蓮．肯尼迪穿高雅套裝，去幫助丈夫拉票贏得大選；又教導辛普森夫人穿性感內衣，去引誘英國溫莎公爵不愛江山愛美人；她還指導讀者仿傚希特勒的情婦，裸露膝蓋。
英國女劇作家斯圖阿特（Amanda Mackenzie Stuart）最近出書《時尚女皇》（Empress of Fashion），揭露蕙蘭鮮為人知的另一面。
蕙蘭是時尚界真正的女惡魔。僱員走路發出聲音，她炒掉他；攝影師拍不出她要求的畫面，她炒掉他。她對工作一絲不苟。
蕙蘭於一九三九年任職《Harper's Bazaar》主編達二十三年，到六十歲（一九六三年）那年跳槽至《Vogue》，因為她揮霍無度，《Vogue》連年虧蝕，被迫炒掉她。翌年，六十九歲的她東山再起，擔任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服裝學院顧問十二年。
蕙蘭操縱二十世紀美國時裝界，一九八九年逝世後，她的「陰魂」至今不散。
有夢想的讀者，會喜歡她天馬行空的構思，寄望她極度奢華的追求。例如，二戰期間三餐不繼的日子，她教導讀者「學習法國人」用香檳替BB洗頭；在追求浪漫和自由開放的六十年代，她鼓勵女性穿比基尼泳裝。
蕙蘭認為「人靠衣裝」很重要，但「麗質天生」的內在美更重要。她認為自己兩者兼備──有獨特的審美眼光和內在的高雅氣質。她歸功於自己出身富貴之家，和成長於浪漫之都巴黎。
但《時》書揭穿她的謊言。該書以諷刺筆法指出，蕙蘭敢於「創新」的精神，不單體驗在工作上，還用以美化自己的出身。
蕙蘭的確在巴黎出生，但七個月大就全家移居美國，並非如她在自傳中所言，十四歲離開巴黎。為了掩飾謊言，她努力學習法文，以歐洲人的品味自居。當時，確實吸引了許多嚮往歐洲浪漫生活的美國人。
蕙蘭父親是出身低微的英國人，他風流倜儻，高攀了一位美國富家美女。婚後，妻子鬧出跟俊男私奔的醜聞。蕙蘭對父母的背景隻字不提，她只愛「回憶」幼年時家僕成群，出入上流社會，從而培養她的高貴品味。
蕙蘭並不美麗，有大鼻子和寬下巴。十四歲那年她對著鏡子發誓「要出人頭地」，她努力地「法國化」，醜小鴨終於飛上枝頭，激勵無數有夢想的美國人。
《時》書諷刺蕙蘭作風膚淺。她塗上血紅色唇膏，腥紅色指甲油，她的頭髮梳得死硬，像用了繃帶束髮。她的住所用赭色塗牆，裝飾俗不可耐，家居照片經常刊登各大雜誌。
蕙蘭煙酒不離手，出席社交場所時喜歡八卦講閒話，例如，溫莎公爵背著辛普森夫人去偷歡。
可能，蕙蘭的風格正是美國人所喜歡的那一杯茶。
但歐洲人對蕙蘭耿耿於懷。因為她建議讀者仿傚希特勒的情婦米福德（Unity Mitford），穿上長襪，露出膝蓋，「像和希特勒在慕尼黑卡爾頓酒店喝茶時那樣的打扮。」
蕙蘭顯然不分青紅皂白。這樣的時尚女皇，統領上流社會時裝四十年，也是一齣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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