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李繼發整理的甲午精英卡。
作為甲午戰爭故地，山東威海一帶至少有700名先輩曾服役於北洋水師，多數為國捐軀。每年盂蘭節，當地民眾都會「放海燈」，祭奠那些屍骨無存的英靈。由於年代久遠，後人們只知道自己祖輩是為「滅倭」而犧牲的，縣誌上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找不到。有「民間司馬遷」之稱的李繼發40年來踏遍威海的百餘鄉鎮，為的是還原無名水手們的面貌，為後輩留下歷史，為英靈留下慰藉。■文/圖：香港文匯報記者 殷江宏、于永傑、王宇軒 山東威海報道
記者採訪李繼發時，正趕上他外出搜集史料時遇車禍住院。病榻上，聊起甲午史料的搶救與保護，他的臉上閃現出真誠和執着的神情。年屆古稀的他說，「我這輩子剩下的時間做好這一件事情就足夠了。」
李繼發今年69歲，祖籍山東濟寧梁山。年輕時偶然看到一篇關於甲午戰爭日軍登陸成山頭的文章，被深深吸引。也許是緣分，1974年他被調到威海榮成工作，後又來到威海衛戰役主戰場之一的成山衛任教。從那時起，搜集相關史料成為他公餘最重要的事情。退休後，他開始了一個村一個村的採訪收集，陪伴他的只有一輛破自行車。
羌話老頭以心換心
李繼發沒有想到，他的熱情起初遭遇到的卻是冷眼和淡漠，因為他的口音和當地方言差異很大，多數村民對他的詢問不理不睬，甚至語帶不屑地說：「你這個說羌話（膠東一帶對魯西方言的俗稱）的要幹麼？」
無奈之下，李繼發通過當地學生一點點地改善與老鄉的關係。「人心可以換人心」，李繼發說，慢慢地人們開始接受他，願意把深埋於心的往事傾訴給他，因為這麼多年來，祖上的這段血淚史沒有人願意過問，「你願意認真聽，他們才願意認真講。」
威海七百英烈殉國
打開心扉的傾訴總會讓人動容。李繼發說，這些親歷者的孫兒輩們雖屆耄耋之年，有時講着講着卻仍會忍不住流淚。經過四十多年的調查，李繼發發現威海一帶至少有700多子弟參加過甲午戰爭。在他現在居住的榮成，幾乎沿海的所有村莊都有參加甲午戰爭的水手，少則一個村幾個人，多則有二十多個，有的同袍間最後結成親家。但許多參加甲午戰爭殉國的水手，連一個名字都沒有留下，後人只能用三山子、海七子、老六、老二的代稱來紀念他們。
由於多數英烈犧牲在汪洋大海，不少家屬都為犧牲的親人設立了「衣冠塚」。過去每年農曆七月十五，在成山鎮附近的居民都會「放海燈」，祭奠那些屍骨無存的殉國烈士。
精英卡尋無名英雄
在查訪的過程中，李繼發感到能找到的資料越來越少，似乎這段歷史正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為此，40多年來他跑遍當地100多個村莊，尋找到110名參加過甲午戰爭的將士名字，並製作成「甲午精英卡」，將這些人的姓名、事跡一一還原。在他的甲午精英卡中，只在兩名將士的後代家中找到照片，分別是榮成市成山鎮東公鵝嘴村蔡殿榮的爺爺蔡星奎，他因被派去銷毀火藥庫逃過一劫；另外一張是曾與著名作家冰心的父親謝葆璋同在「來遠」艦上的李申之。
「我總是在想，日本人把參加過侵略戰爭的戰犯供奉在靖國神社，從首相到內閣成員，把他們當『神』一樣參拜。而中國這些為了保家衛國、保護百姓而犧牲的英烈，相當一部分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實在太不公平了。」 李繼發感慨地說：「很多人一提到甲午戰爭，首先就會想到丁汝昌、鄧世昌等將領的名字，其實還有更多鮮活的、無私無畏的、甚至無名的先烈，他們永遠都是我們民族歷史不可忘記的一頁。」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