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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侵華重慶大空襲的巨型零式戰鬥機擺在游就館大廳，美化侵略的「靖國史觀」是其立館宗旨。記者凱雷 攝
APEC會議即將舉行，中日首腦能否在APEC上實現首腦會晤成為國際關注的焦點。本報記者甲午年親往探訪揭靖國神社內幕：供奉甲午海戰、乙未佔台、南京大屠殺戰犯，戰略策源地本質未改，其中彰顯的靖國史觀已成為挑戰新東亞和平、中日關係的巨大障礙；當下日本首腦安倍若不徹底改變參拜靖國神社等歷史錯誤認知上的言行，中日首腦實質性會晤幾無可能。不知甲午，遑論乙未，明年乙未羊年既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暨中國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又逢日本侵佔台灣之戰120周年，日本欠世界與海峽兩岸同胞一個歷史與現實的交代。■香港文匯報記者凱雷 報道
甲午農曆新年之際，筆者在凜冽的寒風中從北京登上全日空航空班機，首次探訪櫻花尚未盛開的日本國。這次行程安排的主題是「和晴悅賞」，上一班朋友在2013年年底出發當天，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參拜靖國神社，給七日觀賞之旅蒙上陰影。
在北京APEC會議舉行前夕，我們不妨回望一下這次行程。從伊勢神宮到靖國神社，筆者親歷體驗了日本滋生於歷史、發作於當下的戰爭病態心曲歷程。當站在大阪城下，思索日本戰神豐臣秀吉四百年前放言要將北京搶佔為日本首都，到造訪建造千年的伊勢神宮，觸摸它每二十年即遷建一次的傳承，能感到日本這個島國拓疆拓土擴張的雄心與野心與生俱來。
日本之行第一站，是剛剛慶祝建造四百年的大阪城，日本戰神豐臣秀吉高大的塑像映入眼簾。主體建築天守閣，鑲銅鍍金，恍如新建；清晨，圍城長跑的日本青年學生充滿活力，而一旁的日本女生穿着的短裙校服，甚是漂亮。和日本友人談起，才知道，日本校服原來是仿照當年打入日本的美國海軍軍裝所製。美國軍事實力的影子，從原子彈的震懾力到日常文化，其實全面滲入日本政經社會中。
豐臣秀吉放言：擬將北京作日本首都
日本的朋友非常驕傲地介紹大阪城和豐臣秀吉，我留意，塑像不遠處就有豐國神社的牌子以祭祀他。我插話問起來，才知日本全國神社共計有逾八萬兩千間。
回到日本人激賞的豐臣秀吉，是他統一了大日本全國。但大阪城四百年史，對戰神妄言的歷史片段諱莫如深。相伴的歷史學人介紹了這段掌故：當年，豐臣秀吉發兵朝鮮，中國軍隊馳援，當豐臣秀吉詢問大明軍隊情況時，部下回答：「唐之畏我如大水崩沙，利刀破竹。」秀吉大喜過望，言：「征伐朝鮮，然後納大明四百州於治下，移天皇與京師，吾駐臨安！」
好一個統治中國四百州，將北京作天皇的首都！面對這壯麗的大阪城，不由引人深思：一百二十年前的日本入侵中國時，或亦作四百年前同想。的確日本軍國主義實現了豐臣秀吉的遺願--佔領北平，但未等天皇移駕北平，稱霸的政權猶如巍巍之大阪城在歷史的車輪下灰飛煙滅。
從四百年前的豐臣狂言，到明治維新後、二戰結束前日本平均七年入侵中國一次，如今，安倍再次放言，將中日比如一百年前的英德關係，可誰又是德國，誰又是豐臣秀吉？乙未羊年將迎來世界反法西斯戰爭70周年，此時此際中國人民當有所思。
從關西機場入境，這個源自歷史、糾結於現實的問題縈繞於腦海，大阪高聳夜空的摩天輪，充滿創意與創新精神的豐田汽車館，站立酒店前門向我們微笑揮手告別的大堂經理，在東京花之舞鄰座痛飲而又文質彬彬的公司白領，還有在中國難以普及的沖洗馬桶、日本朋友更引以為傲的免十二年學費的義務教育制度，置身此間，讓人很難生發出好戰、狂妄的豐臣秀吉再一次重生期間。
伊勢神宮：日本人尊崇逝者其來有自
而當我們走入中國遊客極少到訪的伊勢神宮，我終於有了朦朧的答案。這裡是日本地位最高的神社，祭祀日本皇室祖先「天照大御神」，在皇位繼承時，天皇也來這裡參拜。尊崇神道教的日本，很多人堅信一生之中至少要到伊勢神宮參拜一次。
這裡有一段小插曲，我走入神宮大殿，由於沒有警示牌，我直接走到參拜神宮的核心人群中，他們看似公司的高層，個個身着西裝，神情莊嚴肅穆，合手、緩步進入側廳，終於他們發現了我，神社職員三步兩步跑來，並引來看守的警察，禮貌地請我離開。
從天皇、首相到普通日本人，皆視這裡是日本地位最高的聖地。對於現任首相安倍晉三而言，更有特殊意義，神宮旁的皇學館大學，其外祖父岸信介曾任校長逾二十年，為包括靖國神社在內的日本全國神社培養盡職盡責的神職人員。
神職人員守護着伊勢神宮與各地的神社，筆者起初以為神社就是逝者的墓葬，實則不然，很多神社只是牌坊或名錄。看到神宮如此修舊如新，不禁嘖嘆日本對千年的歷史文物能保護如此完美，旁邊的友人告知方知謬然。原來，神宮每隔20年遷宮一次，完全按照原來的式樣重新建造一座神宮本殿。日本通過對新的物件與生命的追求來承繼歷史，一時間我終能明瞭，豐臣秀吉妄言要將天皇遷至北京定居、日本向外侵略擴張之舉，其來有自。
在神宮前的鯉魚池前，餵養肥鯉的日本人絡繹不絕，鯉魚一點也不怕生，別說殺生，他們甚至不願過多驚擾池魚。日常生活中的日本人不願為他人添麻煩，更尊崇逝者，這皆有着相當深厚的神學與歷史傳統，而日本政治家的眼光與決策則有着相當強勁的現實引導力。
從四百年前的豐臣秀吉到如今的日本首相安倍，這一代代的政治家，將這深厚的歷史傳承將引向何方？執政者為生於歷史的民意注入的到底是戰、還是和的元素？
探訪靖國神社：甲級戰犯移入靈位與照片
帶着這一問題，到達東京。這裡的豐田汽車紀念館、皇宮風景，這裡的都市繁榮，都吸引着我們。但我還是自行決定，一定要去靖國神社，親身體驗讓日本首相執意參拜的着力點。而當我走入靖國神社，走進游就館仔細察覽，痛切地感受到過去三十五年來，日本政治家為這一傳統注入的好戰元素遠甚於和為貴的精神。
和想像中的不同，靖國神社在日本不是一個禁忌。搭乘東京地鐵到「九段下」，靖國神社四個字鮮明地標識在沿途的指示路牌上。入口有巨大的鳥居即牌坊聳立，入內沿甬道直行，即是神社核心的位置--拜殿，這即是供奉着「戰歿者英魂」和「參拜英魂」的地方。筆者到訪的下午，拜殿關閉，能看到到訪者以日本老年人為主。
右轉即是美化日本侵略戰爭的陳列紀念館--游就館，迎面撞來的是日本與美國在沖繩交戰的火炮。此役美國傷亡逾七萬人，被充當炮灰的沖繩本地民眾更逾數十萬之多。與火炮首尾呼應的是，一架日本侵華戰爭時期實施重慶大空襲的巨型零式戰鬥機映入眼簾，這樣兩件反美侵華的戰爭機器，作為游就館開門首器，令人難以理喻。而旁邊的的售賣紀念品大廳乍看與一般神社販售小店並無不同，但仔細觀閱，講述所謂「南京大屠殺」真相的書籍擺在顯眼位置。
沿滾梯步入二層，從「幕末維新」、「日清戰爭」到「大東亞戰爭」各個展廳蜿蜒依次而設，日本近代開國以來最重要的歷史、戰爭事件的介紹與遺物赫然在目。本着客觀閱覽的心態，筆者從日俄戰爭到美國投擲原子彈所有事件陳列都仔細看過，其事件說明與影像顯示，卻難言客觀。
南京大屠殺 竟粉飾為日本軍紀嚴整條目
有日本友人與不少學者在國際上宣稱，游就館只是一個歷史陳列說明而已。而反觀神社載文即可知事實並非如此：游就館讓「日本歷史的真相現在得到了修復」。真相是什麼，筆者看到，日本侵略韓國、中國，以及佔據中國台灣、香港，琉球地區的歷史，在精心說明與擺設中，沒有罪惡，只是勝與敗；中國、韓國在日本佔領下的苦難未置一詞。在有關「9．18事件」的起因是如此表述：「在滿州發生的排日運動和在滿（州）日本人的危機感成為了關東軍主導發動滿州事變、建設滿州國的契機」。 盧溝橋事變、南京大屠殺在陳列中，皆被美化與淡化，比如將南京大屠殺淡化為一小條紀錄「南京事件」，竟稱「日軍隊軍紀嚴整，僅在下關甄別和殺害混入平民中的中國士兵。」旁邊更展示了一張放大標題為《和平在南京甦醒-迎接皇軍欣喜若狂》的1937年12月20日《東京朝日新聞》，日本的侵略罪行被毫無事實依據二戰時的虛假新聞所掩蓋，更見不到日本對戰爭的反思。
從展品與說明中看來，將「侵略」包裝成「自衛」的靖國史觀是展覽主線，即日本將二戰爆發歸咎於美、英的「挑釁」和「壓迫」；將發動太平洋戰爭稱作是民族自衛聖戰；將對東南亞的侵略說成是為幫助亞洲擺脫白人殖民統治。
筆者觀察，游就館相當冷清，進來的年輕人更少，且有不少是美國遊客等外國人，而游就館一層的牆壁上展示着中小學生的就自衛隊裝備為主題的繪畫展，可見其着力點。和揣度中的靖國神社在日本人中的熱度不同，根據最新統計，2014新年日本人前往神社排行榜，靖國神社排行僅為第五245萬人，但卻是其往年人數的八倍。
從三十萬人冒升至逾二百四十萬人，原因何在？安倍晉三參拜的引導力相當明顯，這挑戰着國際社會良知與共識的底線。我就此有一個疑問，靖國神社原本就是這樣的嗎，靖國史觀是如何形成、發酵，甚至被激發的癥結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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