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璐悉心教導金馳。 記者于珈琳 攝「老師媽媽」公益教學 星星孩子登專業舞台
一個普通的夏日午後，一段伴隨着琴聲的發聲練習，從遼寧省瀋陽市瀋河區少年宮的音樂教室內徐徐傳出。此時，正是音樂教師李璐給她的「特殊」學生--31歲的大齡孤獨症患兒金馳上課的時間，也是這個公益課堂最平常的一節課時。4年前偶然開始的一次義務音樂課，讓非特殊教育出身的李璐用音樂叩開了一位孤獨症患兒的心門。從此，她免費開辦的「陽光課堂」，已經讓20多個患有孤獨症的孩子，漸漸學會了與這個世界友好地溝通。■香港文匯報記者 于珈琳 瀋陽報道
音樂介入治療，是近年治療孤獨症等精神障礙疾病的一種新探索，越來越多的患者家屬開始轉向音樂尋求幫助，李璐的義務「陽光課堂」便是這樣應運而生。「在這之前我對孤獨症了解不多，當時一聽說要給孤獨症孩子上課，還有點害怕，」孤獨症又稱自閉症，是廣泛性發育障礙的代表性疾病，由於他們像天上的星星在夜空獨自閃爍，患者也被稱為「星星的孩子」。面對這項直到2006年才首次被納入精神殘疾範疇的疾病，李璐的反應和當時大多數人一樣，陌生甚至懼怕，「如果不是當時金馳媽媽的堅持，可能真的沒有今天。」
母性呵護 「反覆」付出
2012年9月的一天，一個陌生的老大姐敲開了剛下課的李璐聲樂教室的門，「老師，請你教教我的孩子唱歌，」金馳的母親李普開門見山，甚至忘了寒暄。聽完李普對當時已27歲的金馳的簡單介紹：「典型孤獨症、伴隨智力障礙，希望將音樂作為他的業餘愛好並幫助康復，」李璐有些猶豫，但為人母的同理心特別是李普的堅持讓她決定「試試教」，並當即決定完全免費上課。
李普後來回憶當時見面的情景，「因為離家近，我就跟這裡的傳達室打聽到聲樂教室在哪，就來敲門了，沒想到李老師一口答應了。」就這樣，李璐在從教的第20個年頭迎來了第一個孤獨症學生，金馳也開始了第一次一對一聲樂課。沒有聲樂基礎、無法消除緊張感，讓金馳的第一堂課進行得磕磕絆絆。但大齡孤獨症的金馳就像個大孩子，總讓她想起自己讀初中的兒子，因此李璐也漸漸消除了擔憂。「沒事，別緊張，對，就這樣唱，真棒！」就像之後4年裡她面對當地精神障礙兒童服務機構「陽光之家」中的20多個孩子一樣，李璐始終用鼓勵和無私的愛呵護着這些孤獨的心。
由李普牽線，李璐從2013年開始利用休息時間在瀋陽大南街道的「陽光之家」義務上課，她的故事被口口相傳，慕名而來的不少家長為了讓她收下精障患兒甚至表示「願意付出高於普通聲樂的學費」，而李璐仍堅持分文不收，「我有自己的職業和工作，而教這些孩子，我僅僅是想幫他們，我不能收錢。」
每周3至4次1小時左右的聲樂課，以發聲、學唱、讀歌詞等音樂教學為主，穿插其中的生活溝通等基本能力訓練為輔，李璐總結出一套自己的特殊教育法則：更快速、實用性、不強調專業性，生活化、自然化、複雜事情簡單化。「反覆訓練坐姿、站姿，反覆教他們接物待人、與人對話的禮儀，反覆告訴他們什麼是鼓勵的、對的，什麼是壞的、錯的......」李璐只用幾個「反覆」帶過了這4年來無法言說的付出，她深知，她的辛苦加上患兒父母成倍的努力才有了一個孩子艱難而細微的進步。
主動示好 努力「懂你」
金馳後來面對記者時的一番話，令李璐動容也頗感欣慰，「李璐老師很有愛心，我唱錯的時候她不嫌我煩，耐心一遍遍教我，讓我從一個聲樂零基礎的人，變成能上台為大家演出......」而這也是記者見證的，沒有排練、不是「學舌」的一個孤獨症患兒的心聲。
在李璐看來，溝通的前提是要懂他們的世界，「金馳原來喜歡看動畫片，《多啦A夢》、《大耳朵圖圖》，我也去看，他不會笑的時候，我就逗他，說他像大雄，他就馬上開心地笑了。」不過，她也明白，由於每個人不同的性格特點和病情，音樂教學的經驗是很難複製的。
如今，在她堅持義務教學的「陽光之家」，幾乎不會說話的智殘女孩鄒石（化名）已主動與人握手表達友好；8歲的孤獨症孩子薛達（化名）可以安靜地上完一堂課了。而李璐傾注最多心血的金馳，其變化也逐漸化開了母親李普的滿面愁容，「過去，金馳從不敢抬頭正眼看人，但自從跟着李璐老師登台，去年春天還登上了中央電視台的專業舞台，他就變得陽光不怯場，笑得也特別自然，最重要的，整個過程中他的表達、理解和溝通能力都提高很多，他已經可以說很多有深度的話了，」知識分子出身的李普深知這些變化將帶給兒子的諸多益處，「他爸堅持教會了他自己買菜做飯，甚至坐公交車去遠地方蹓躂，但與人溝通、特別是深入的談話，是他未來能獨立生活的一個基礎。」
最近，李璐有了新的期待：借助網絡技術搭建起可實現多地實時共享視頻課程的雲課堂「陽光教室在線課堂」，能夠實現更多患者和家屬實時觀摩她在「陽光之家」的課程。這同樣也是一項公益行動，「現在每次連線上課的時候，我都帶着金馳，讓他從搭設攝像頭、調整設備角度、連接線路接口等一些輔助性工作開始，希望給他尋找一個回歸社會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