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曉娜帶着孩子在休息站，對身後吃飯的乘客看也不看。1月20日，是中國的小年，也是春運高峰的開始。十幾輛「冬日暖陽」春運直通車載着530名外來務工人員浩浩蕩蕩從廣州出發，一天之內，這些大巴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種子開往粵東西北、廣西、湖南、江西的不同城市。在開往廣西南寧的大巴上，有一個幸運的壯族家庭，今年妻子不用再抱着孩子們擠普快硬座，但因丈夫加班，9小時的漫長路程，她得抱一個拖一個，頂起回鄉半邊天，讓這趟溫馨的回鄉之旅透着一點遺憾和辛酸。■文/圖：香港文匯報記者 帥誠 廣州、南寧報道
上午10點，廣州越秀公園旁的廣場上站滿了拎着大小行李，手牽孩子的外來務工者，他們都曾帶着掘金夢來到廣州--有人在這裡成家立業，也有人熬出花白頭髮了，卻依然孑然一身--不管境況如何，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開啟自己的歸鄉之旅。因為他們知道，故鄉還有年邁的父母在牽掛着自己。
昔日擠火車 自攜櫈上路
在南寧線大巴的乘車隊伍中，26歲的韋祥壹抱着一歲半的兒子結結，旁邊是牽着5歲女兒萍芝的妻子韋曉娜，一雙可愛的兒女吸引許多羨慕的眼神。韋祥壹興奮地告訴記者，自己是第一次在網上報名參加「冬日暖陽」直通車，沒想到一擊即中，感歎網絡科技和政府好意之餘，不禁回憶起過去春節回家路的艱辛，「前幾年我們都是擠火車硬座回家，有時買不到坐票，只能帶個小櫈子，讓妻子抱着孩子坐在廁所附近。那時候小兒子還要餵奶，我也只能站在通道守着行李」。
這次的大巴活動免去了一家四口排隊買票的麻煩，但長途汽車的回家路仍然不易。「從廣州到南寧至少要七個小時，到了南寧之後我們還要在車站買去河池的車票，希望到南寧的時間不會太晚，這樣還來得及當天回到家裡。」
夫突發加班 妻獨力上路
五年前韋祥壹夫婦從老家河池來到廣州黃埔區一家牙膏廠打工。那時韋曉娜剛懷上女兒，便留在丈夫身邊休養，一家人生活勤儉，如今將兩個孩子拉扯到這麼大。
10時30分，距離發車還有半小時，韋祥壹的電話響起，主管打來要求他下午趕回廠加班，一番爭執後，韋祥壹最終決定留下。掛了電話，韋祥壹有些沮喪，但他知道，這份堅持了五年的工作是全家的經濟來源，也很快得到妻子的諒解。
10時50分，返鄉隊伍開始排隊上車，韋祥壹默默將一大一小兩袋行李塞進大巴的貨倉，他有些擔心妻子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拎不動行李。趕在開車前，韋祥壹來到他們座位旁道別時，女兒萍芝站在座位上說再見，聲音裡已帶着哭腔。
11時整，大巴準時發車，兩個小傢伙第一次坐長途車有些興奮，但萍芝一會兒又開始擔心起來，「錯過了大巴，爸爸知道怎麼回家嗎？」「當然知道，所以你要好好學習，將來有知識了在哪裡都能夠回家。」韋曉娜這樣鼓勵女兒，但她知道，丈夫只能在工廠正式放假後再想辦法買火車票回家了。
母女寧忍餓 拒吃「貴」飯盒
在車上，韋曉娜告訴記者，家鄉河池裡大多是壯族人，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和丈夫、舅舅都姓韋。她對家鄉新年時的銅鼓表演記憶猶新，「村裡的銅鼓樂隊會挨家挨戶演出，我媽媽六十多歲了還能唱山歌，可惜我沒學會。」談到孩子未來的教育，韋曉娜表示，一定讓他們留在廣州上學。
下午2時，大巴到達廣東廣西兩省界線附近的一個休息站，車上的返鄉者都陸續下車吃飯，韋曉娜熟練地用毯子把結結背在背上，牽着萍芝下車休息。當看到休息站的飯盒最便宜也要25元一份時，韋曉娜決定忍一忍。她告訴記者，這些飯菜在家裡做可能10元都不用，想到丈夫平時打工的辛苦，她應該更加節儉。而孩子們也十分懂事，一直陪着媽媽看着公路上來往的車輛，對休息站裡吃飯的人群一眼也沒有望。
行李「千斤」重 苦往肚裡吞
大巴駛進南寧市時，已過了晚上8時，想到回河池還有4個小時車程，怕孩子們太累，韋曉娜決定先去南寧的親戚家住一晚。晚上8時20分，9個多小時的顛簸，大巴終於到站，韋曉娜背着兒子，牽着女兒，用力把行李從大巴的貨倉扯出來，一旁的車站工作人員趕忙上前幫忙。兩人合力把大提包拎上站台，包的重量讓工作人員不禁一個趔趄，「這些行李都是你自己的啊，還帶着兩個孩子？」韋女士只簡單應了一聲，一路的艱辛都默默吞進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