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一詞，普通話的讀音是yān zhi，是個輕聲詞。我們看看這個詞的詞源，就較容易理解其讀音了。
「胭脂」，古代有多種寫法。明代方以智編纂的《通雅》說：「燕支，今作胭脂，古通焉支、閼氏、燕脂。字書因作赤垔赤支、赤因脂......元志有鷹房臙脂人戶總管。習鑿齒《與燕王書》作『煙支』，泰之引作『煙脂』。升菴引王予可詩作??脂。」按照方以智的說法，「燕支」、「焉支」、「閼氏」、「燕脂」、「赤垔赤支」、「赤因脂」、「 臙脂」、「 煙支」、「煙脂」......這些都是「胭脂」的音同形異的詞。
為什麼這個詞有這麼多不同的寫法呢？
源起「焉支」山 盛產染料花
成書於宋代的《太平御覽》引《西河舊事》一書說：「祁連山、焉支山宜畜養。匈奴失此二山，乃歌曰：『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西北地區有祁連山和焉支山，這裡適合畜牧業，而且盛產一種可以製作染料的植物。方以智《通雅》記述：「北方有焉支山，山多紅藍，北人采其花，染緋；取其英鮮者，作燕脂。故單于妻號曰閼氏，音焉支。」西北的焉支山盛產「紅藍」這種植物，當地人用它的花製成粉紅色的染料，也做化妝品使用。匈奴首領的妻子也因此稱作與「焉支」同音的「閼氏」，明代陸楫《古今說海》曰：「焉支，閼氏也。今之燕脂也。此山產紅藍，可為燕脂。而閼氏資以為飾，故失之，則婦女無顏色。」匈奴失去焉支山，沒有了製作胭脂的原料，匈奴女子們不能裝扮美麗容顏，所以匈奴人悲歎：「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據上所述，「胭脂」一詞出自「焉支」，是同音異形。在古代，「胭脂」的「胭」，又常作「燕」。有人解釋「燕」是指北方的「燕地」。晉代崔豹所著的《古今注》一書有曰：「燕支，葉似薊，花似蒲公。出西方土。人以染，名為燕支。中國人謂之紅藍。以染粉為面色，謂為燕支粉。」據此，「燕支」是西部地區的一種植物，當時人用它製成染料，並命名為「燕支」。這種染料可以用來塗抹面色。中原人則稱這種植物為「紅藍」。五代時期的馬縞在《中華古今注》說：「以燕國所生，故曰燕脂。塗之，作桃紅粧。」馬縞解釋說：因為這種植物產於燕國，故以「燕」名之。《說郛》記載：「燕支染粉為婦人色，故匈奴名妻閼氏，言可愛如燕支也。」
古代的胭脂，可謂百分百純天然，其原料都是植物。《雲麓漫鈔》曰：「燕脂......以紅藍汁凝而為之，官賜宮人塗之。」古人以植物「紅藍」製作胭脂。古代醫藥典籍《證類本草》載有「紅藍」草的圖，並解說其功用：「紅藍花，味辛溫無毒......堪作燕脂。」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也繪製有「紅藍」圖像。古人製做胭脂的原料，還有石榴。曾慥《類說》記載：「石榴堪作胭脂，睿宗女代國公主嘗為之，棄其實於禁中，叢生成林。」
愛靚通古今 妝容重細節
古人使用胭脂的方法與現代人沒什麼差異。曾慥《類說》：「胭脂，婦人粧時作頰色用。」《說郛》的記述就更詳細了：「美人妝面，既傅粉，復以胭脂調勻掌中，施之兩頰。濃者為酒暈妝，淺者為桃花妝，薄薄施朱以粉罩之，為飛霞妝。」「酒暈妝」、「桃花妝」、「飛霞妝」，這份細緻與講究，真令現代的我們感佩！
輕聲是普通話特殊的語音現象，「胭脂」的詞源也展示了這一語音現象有趣的一面吧！■韋海英 香港教育大學中國語言學系講師
本欄由香港中國語文學會統籌。該會創辦於1979年，宗旨是通過研究、出版、教學、交流、合作等方式促進中國語文工作的發展。
（標題及小題為編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