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星
槐抱榆，是種財富象徵，但未必都美！
到小鎮西北國道邊一處小區看房。小區規模不大，房子也不很多，位置雖有些偏，卻緊靠着國道。那個地方再往西，不遠處是個遍植莊稼的小嶺。小區內4棟樓一線排開，東西走向。北面靠近國道處，是排沿街樓。沿街樓與小區之間，以及小區西側直至坡嶺處全被圍擋擋住，聽說那片地方已被開發商收購，用以開發別墅和小高層。
選中這處小區的樓房，有三個原因。一是價格比較實惠；二是面積合適；三是小區周邊相對安靜。在到這處小區打聽房價之前，我通過同事和中介做過諮詢。先是告訴同事，同事住在那處小區，正在幫我打聽。後來有個中介找到我，告訴我那邊有一套房源，帶我過去看房。第一次去，看了幾套房，沒拿定主意。主要是1樓2樓僅剩2套房。2號樓的房子在2樓，那套房子的客廳正沖對面的一條巷道。4號樓也有個2樓，在4號樓最西邊，緊靠一條南北走向的有些曲折的水泥路，進去看了看，總感覺不太舒服。
中介給出的價格有些虛高，感覺有些事還遮遮掩掩的。中介說房子130幾平方，進去一看，感覺似乎也就120平方左右。那2套沒賣出去的2樓，中介也刻意遮掩、隱瞞其中的問題。離開後我就告訴中介，不準備買房了，請她們不要再打擾。
很多地方，房價一直居高不下，相當一部分原因就在於房產中介。國家打擊中介的措施出台了不少，卻沒能被嚴格執行。舉個例子，想賣樓的，心理價位本來是30萬，到了中介那裏就加價到34、35萬。房子短時間賣不出去，中介就找賣房者砍價，價格壓低些，賣價依然不變，或者再增加個一兩萬，造成供不應求的假象。想買房的人，找買房者買，可能30萬甚至28、29萬就能成交，但到中介那裏買，就是34、35萬或者36、37萬。這就導致賣房者難出手、買房者買不到、房價持續虛高，種種現象的存在，房產中介算是其中的一環麻煩製造者！
同事也幫我找人打聽了，那個小區確實有不少房源。他找的那個人，不是房產中介，而是其中的一個住戶，同事的妻子與那人同村，稱呼他李大爺。李大爺參與過那個小區的項目建設，很了解那個小區的房子。他與小區的房產老闆也熟悉，能夠從中協調。第二次去那個小區看房子，就是李大爺聯繫的。
那次去李大爺那兒，小區的開發商還沒到。我就跟李大爺閒聊起來。李大爺有意無意跟我說起他在小區花壇裏栽養的一棵槐樹。李大爺說那是一棵「槐抱榆」。我跟着李大爺，按他的指點上前近觀。一棵對掐粗的槐樹，高約2米。在槐樹近旁，又生長出一棵拇指粗的榆樹。那棵槐樹如同彈簧絲一樣，螺旋着盤上槐樹。如果只是如此，美其名曰「槐抱榆」也無啥不妥了，當然也不新奇。奇就奇在那棵槐抱榆，不僅僅是纏繞這麼簡單。順着李大爺手指的指引，我看到那個榆樹的枝條，是從槐樹幹的一側進入樹幹，從槐樹幹的另一側鑽出。一進一出，居然是在樹幹中完成的。槐樹粗，榆樹細，它們還都是活的！當我納悶之時，李大爺就開始解釋了，槐樹是早就栽植的，榆樹是近2、3年才冒出枝條的。
當槐樹和榆樹近距離相伴生長2年多後，李大爺找來電鑽，把槐樹的樹幹打了一個無名指粗的小洞，然後把無名指粗的榆樹幹從一側塞入另一側。榆樹在槐樹枝幹中穿過後，繼續生長，槐樹也繼續生長。長了一兩年後，槐樹和榆樹就長到一起了，最終成就了諧音「懷抱玉」的相互纏繞着的現實中實實在在存在的「槐抱榆」。
頭一次獲知「槐抱榆」這一說法，若不是李大爺敘述過程，我還真以為是榆樹硬生生從槐樹一側沿皮鑽過後慢慢長成為一體的呢！那棵槐抱榆，李大爺費了不少心思，榆樹是上下兩次穿越槐樹的！這一側進入，那一側出來；攀高一截後，李大爺又在高處打了一個同樣大小的鑽孔，榆樹枝又從另一側進入，這一側出來。手握枝條，兩次穿梭之後，槐抱榆的真諦就被了解清楚了。老家那邊的人，幾乎都是搞果樹管理的，對於果樹的嫁接，個個精通，就連我，在家幹活時，也曾嫁接過一些。像槐抱榆這樣的操作，此前卻聞所未聞！
空閒時，我喜歡栽養些花草。看到市場上的盆景有形，回家也栽養了兩盆。我在花盆中栽養植物，為了看上去有年代感和滄桑感，專門到周邊的山上，想挑選幾棵根莖粗壯矮小的荊棵、榆樹、針葉松、繡線菊，折騰了幾次，沒選到滿意的。
查閱資料，得知一些盆景造型方法。有的人，用專業工具，把從野外挖掘來的柏樹枯枝順着設定好的思路，進行挖空操作。然後，把年幼小苗的枝條填塞到挖空的柏樹枯枝內，一併栽入盆中。這種方法，就是把活苗和粗根莖併到一起，像是被彼此鑲嵌住。等活苗再長粗一些，就能與枯根莖完美融合為一體了。這種方法，受委屈的，是那被造型的小苗。軟嫩的枝條，被彎折到狹小的縫隙中，並被緊緊束縛住，沒法再無拘無束地長成一棵大樹。這種操作，雖然有些殘忍，但還不至於讓苗木因此死掉。
我還見過另一種操作。有位專門賣桂花的花農，善於給桂花樹造型。他常把一棵粗大的油根子苗木鋸掉地面上的大部分枝葉，只留幾十厘米的粗木樁。花農有專業工具，根據預先設定好的思路，先在木樁上雕雕刻刻，留出凹槽。再端來一盆桂花，削去部分枝條的外皮後把桂花枝拉至木樁的凹槽中，用塑料薄膜裹緊。就這樣，一盆花，一截木樁，靠緊在一起栽養着，日復一日，等桂花枝和木樁完美結合，再斷掉桂花的根莖。一棵栽植在地上的油根子木樁，一枝桂花的細枝條，經過花農的一番神操作，幾周之後，就變身成一棵了。移栽入花盆中，再頂多一兩個月後，一株枝幹粗壯、滄桑殘缺的桂花盆景，就活生生被造了出來。其所付出的代價，是兩棵植物變成了一棵。花農的操作方法，是適合市場需求的，卻不是最好的。雖然植物的傷口不流血，雖然植物的死亡無哭鬧，這畢竟也是剝奪了無辜生命的做法，不應該提倡。
大爺家的槐抱榆，看上去確實神奇，「懷抱玉」的諧音和寓意也挺好，過程卻是違逆了自然法則的。自然中的槐抱榆，多半指槐樹和榆樹並肩生長，莖枝彼此交叉。也有的是粗大的槐樹樹幹中空後，恰巧有一棵榆樹從空樹幹中長出，呈現着好似槐樹環抱榆樹的共生，旁觀之，實屬罕見之景，那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