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 荷
五一期間，女兒帶我們去了一趟三亞。三亞的美，早就聽人說過，只是從年輕人口中說出來，就彷彿這裏是他們的天下了。陽光、沙灘、海灣，因《非誠勿擾》而蜚聲中外的亞龍灣熱帶森林公園，更是青年們慕名前往之地。而我的腦海裏浮現的卻是紅色娘子軍、海島女民兵、深藏在高山密林裏的村寨，黎族人家特有的刺繡、歌舞，以及挺拔秀麗的椰林。
我認為，西島，是女兒專門為我安排的最美的景點之一，它不僅有海南各島的海風林韻，還有珊瑚石砌的房屋，一座座帶有斑駁印記的老房子，彷彿在靜默的時間裏記錄着光陰。走進西島文創園，陳舊的房屋內豁然開朗，長長的牆壁上懸掛着竹笠，隨處可見的漁家元素凸顯出文化韻味。在燻黑的圍牆下走過，曲折的小巷裏，觸摸當年漁村的歷史，我在《西島拾遺》中看到有這樣的介紹：西島是海南島南端的主要離島，古稱「西瑁洲」......在新舊交替的老漁村行走，才能見證美麗鄉村的一步步蝶變。
西島位於三亞灣國家自然保護區內，居民主要以漢族為主，所以到西島，除了漢文化，不會給人陌生的感覺。漢族是西島最早的原住民，世代以打魚為生。走進從前的小漁村，密集而低矮的房屋，燻黑的牆壁，破損的門窗，古老的珊瑚石牆，都給人時光回返的感覺，唯一在眼前閃亮的，是黑色牆壁上綠藤的纏繞，給這些老舊的房屋增添了生命的活力。我從沒有見過如此低矮的房屋，或許是受當年建築材料所限，或許為了抵擋海島上的風暴，它就那麼低矮地站立在海邊，以百年之軀，任憑海上風吹雨打，潮來潮往。
幾番打聽，我尋訪到臨近海邊的「海島女民兵」展館，迎面而來的一位阿婆對她們的事跡了如指掌。那是一座普通的二層小樓，登上階梯，一塊「不愛紅裝愛武裝，南海前哨競風流」、「愛島建島無私奉獻，愛軍精武無悔青春」的連魂、連訓牌張貼牆上。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一部由謝鐵驪執導的電影《海霞》在全國公映，影片主人公海霞和海島女民兵的事跡從此傳遍大江南北，這部影片就是由軍旅作家黎汝清的小說《海島女民兵》改編而成的，而西島，則是影片的改編地，也是西島女民兵誕生地。
黎汝清，山東省博興縣八甲村人，曾任渤海軍區衞生部見習編輯、華東野戰軍縱隊宣教幹事，1958年後在南京軍區創作室從事文學創作工作，1966年以《女民兵的故事》為題在《收穫》開年第1期上發表，同年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單行本，並更名為《海島女民兵》。1971年，應廣大群眾對國產故事片的迫切要求，國務院文化組決定恢復故事片的生產。謝鐵驪在尋找有關故事題材的時候，發現了黎汝清創作的這部長篇小說，便將它改成了電影劇本《海霞》，北京電影製片廠將其列入拍攝計劃，組建了攝製組，經過種種曲折，終於在1975年初完成了拍攝。影片呈現了海島女民兵亦漁亦武、保衛海島的日常生活。
其實，真正的「海霞」不是西島人，該片女主角海霞的人物原型叫汪月霞，是浙江省洞頭縣北岙鎮一位普通的漁家姑娘。「如海島霞光，絢爛滿天」說的就是當年的她。出生在鴿尾礁一個貧苦漁民家庭的汪月霞，不僅有一個傳奇的人生，還有一個身份是女民兵連長。當年的她帶領女子民兵連在軍訓之餘參加國防施工、挖戰壕、修坑道、開山築路，幫助部隊養豬、種地，多次獲得中共浙江省委、浙江省軍區、南京軍區、中央軍委的嘉獎。1960年在全國民兵代表大會上得到過毛澤東、朱德等中央領導的接見，《海島女民兵》便是根據她的事跡寫成的。
雖然《海島女民兵》這部小說取材於洞頭村女民兵連，可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西島女民兵的稱號風靡全國，絲毫不亞於當年「紅色娘子軍」的傳奇經歷。西島位於祖國南端，是邊防海疆和南海前哨，為了保家衛國，從1959開始，根據形勢的需要，西島的漁家姑娘們先後成立了「女民兵炮班」、「紅色娘子軍民兵連」，她們頂着社會上種種壓力，勤學苦練，克服困難，以高昂的鬥志練就了一身過硬的本領，使「海島女民兵」成為幾代人的榜樣。
與六七十年代不同，今天的海島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美麗的西島成了三亞旅遊的打卡地，它因被譽為「海上桃源，動感天堂」而令人心生嚮往。西島的海域是極佳的潛水海域，站在海上伸出的棧橋上，能看到成群的青魚在海水裏游來游去。西島西北之處的沙灘廣闊柔軟，是海邊遊樂及各種海上運動的主要場地，有釣魚、潛水、摩托艇、拖曳傘、香蕉船、動感快艇、玻璃船海底觀光等許多傾力打造的項目和設施。不僅如此，這裏還是珊瑚礁國家自然保護區，珊瑚、貝殼的點綴是島上無聲的文字。
到西島，首先應遊覽附近的美景，而我卻優先選擇了去漁村，等漁村遊完才匆匆前往「金牛奔海」、「開天闢地」、「海誓山盟亭」、「靈龜奇石」等景點，而這些景點就坐落在牛王嶺附近。有的隔山相望，有的與大海相鄰。牛王嶺，位於西島西南方，因為形狀酷似牛鼻子，所以也叫做牛鼻嶺。這是一個很小的島嶼，站在島上能欣賞到海天一色的壯闊，顯現出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礁石景觀，標誌着海島之名的「金牛奔海」雕塑栩栩如生，金光閃閃。西島周邊的風光是旖旎如斯。
走進西島，就是為了感受美麗的漁村風情。這裏有跳房子音樂酒吧，泡泡小吃店，我在「山蘭米椰子餅」小店遇到十分甜美的小主人，這個三四年級的小姑娘很會介紹自家的小食品。在那裏各買了一份蝦味和椰子味的油炸餅當午餐。西島雖小，卻不乏美食，仙人掌魚湯、海膽蒸蛋、西島五花肉膄l、炒小魚乾、螃蟹、米糕、椰子雞湯等等眾多原汁原味的美食，在這裏盡情地展示自己的特色，給遠道而來的客人奉上最美的佳餚。
從西島回來已經十多天了，我對手機拍攝的照片仍然欣賞不已。當年影片《海霞》從主題到故事、從攝影到音樂都創造了當時中國電影的藝術高峰，而影片中所展現的「愛島尚武，勵志奉獻」的精神也將會激勵着人們砥礪前行。西島沒變，西島的人們也沒變，然而西島卻再也不是當年一隻舢舨搖落黃昏的那個西島了。當我把拍攝於西島的照片發進朋友圈，一時間，小小的朋友圈成了大家懷舊的場所。很多年齡相仿的朋友都說是看着《海島女民兵》長大的，尤其是觀看電影《海霞》，至今還記得當年澎湃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