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8-09] 國畫最難是畫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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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李方膺《墨竹》

薛景章

　國畫的梅、蘭、竹、石，是我國文人畫的標誌；是我國畫壇跨時代的標誌；是中國畫由「形似」而「神似」的轉捩點。故國人稱：「凡談國畫，不論宋、文人畫，是不懂中國畫。」梅、蘭、竹、石，文人用以示意人格、學問清高。

　何時有竹畫？畫史多稱竹畫始自唐代莆某，亦有人稱：唐時僧人於月夜見竹影婆裟起舞，喜而摸之。傳說紛紜，故史學家稱歷史有可信史與不可信史之別。看來臨摹月下竹影較可信。

　歷來畫家對竹畫，咸認宋、文同為始創人。文同，四川梓潼人，字與可，與蘇東坡乃表兄弟，故東坡亦盛讚文與可竹畫。文同既善詩文，亦工書、畫，是宋仁宗皇佑年間進士，曾任湖州太守。居官賦閑，時與竹早、晚相見，喜而畫之。「胸有成竹」一語，就是出自文同之口。故古往今來，論竹畫必論文湖州。

　逮入元，外族入侵，士人多明志不仕。以示不合作。故此元朝幾千畫家之中，有三分之一畫家以畫竹明志。故元朝畫竹，盛極一時，然只有朝中大官李珩與宋裔的趙孟覜名於世，實乃元有意大事宣傳趙孟覜。今人觀之，趙竹秀而不雄！李珩之竹「形似」耳！

　明朝徐渭之竹，堪稱一絕，蕭疏幾筆，逸氣出焉。逮入清朝，是我國畫壇的顛峰時期。故前有曰：「中華文化奠基於先秦，開拓於魏、晉，發展於隋、唐、成熟於宋、元，終結於明清。」以此一條紅線貫串而下。如清初石濤和尚的竹，後人稱：「石濤畫竹如好戰。」（大意）時到今日，國人但知畫竹名家鄭板橋，殊不知另一八怪之李方膺的梅、竹、石，頗堪稱譽，而其畫竹，更是絕倫無比。

　他有一幅瀟湘竹詩曰：「畫史從來不畫風，我於難處奪天工。請看只幅瀟湘竹，滿耳丁當玉滿空。」他是自古以來第一位畫出「風」的畫家。

　正如八怪之一的汪之元在論畫云：「山水家以神品置逸品之下，以其費盡功夫，失於自然而後神也。余謂墨竹只有逸品，一落神品，便不是竹。」

　足見國畫最難是畫竹，猶書法務求「一筆成」。多不得，少不得，恰到好處。難、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