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4-23] 京漢合演《蝴蝶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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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夢》成親一場戲。

黎　鍵

　北京京劇院與廣東漢劇院二者聯袂演出所謂「京漢劇」《蝴蝶夢》，此事很有創意，不過在宣傳上、演出說明上頗有不清不楚之處。

　看演出情況，兩劇院此種合演「京漢劇」的安排不能稱為「兩下鍋」而理應稱為「京漢合演」。「兩下鍋」一般指不同聲腔戲曲及同一場合先後演出，例如清乾隆朝安徽徽班入京，早期與崑腔合演，與漢調合演，由於各不相干，而所演的都是不同的折子戲，故稱「兩下鍋」。現時是京戲與廣東漢劇同演一齣《蝴蝶夢》，甚至索性另作新名為「京漢劇」，演出的安排是京劇的名角李宏圖與廣東漢劇的李仙花同演一戲，同「唱」一戲。

　兩劇劇種而能合「唱」一戲，這個說明了兩個劇種的聲腔基礎是一致的，這一事實在舞台上的呈現非常重要，其重要性甚至有「撥亂反正」的意義，由於一些戲曲史的書本訛指「廣東漢劇」出自「湖北漢劇」，「望文生義」，莫此為甚。今次「京漢」合演，說明了「廣東漢劇」出自徽班徽調，雖然都唱西皮與二黃，但徽班徽調的「皮黃」與「湖北漢劇」的「皮黃」並不相同，二者系統各異，故廣東漢劇出自湖北之說不攻自破，反而證實了廣東漢劇源自徽調之說。此事涉及戲曲品種的辨別，更說明了廣東漢劇「皮黃」與廣東粵劇的「梆黃」是兩碼子事，辨別與澄清廣東境內二大劇種（漢劇與粵劇）的源與流，喚起對廣東境內劇種聲腔源流的研究，此次「京漢劇」的出現，關係重大。

　關鍵是廣東漢劇所唱的「二黃腔」。此種「二黃」的唱法與腔調一聽而知，其中包括三種腔調，即「吹腔」、「高撥（梆）子」與「四平調」，與京劇的二黃腔基本一致。京腔的「二黃」源自徽調，故廣東漢劇的聲腔與京劇同源，都出自徽調。廣東粵劇的「二黃」不唱吹腔與高撥子，只唱源出於湖南祁陽戲的二黃腔，而湖南湘戲的二黃腔出自湖北漢劇，故廣東粵劇的「梆黃」屬湖北漢劇系統，或曰：是湖北漢調系統，而廣東漢劇出自「徽調」，一屬湖北，一屬安徽，二者並不一樣。所以同是廣東戲曲，但二者的祖宗卻並不相同。此種現象，說明廣東境內各種戲曲源流的複雜性。

　廣東粵劇滋生於珠江三角洲的粵語地區，而廣東漢劇則植根於廣東東部的客語地區，由於地居東南，與潮語地區相鄰，故體制上又與潮劇相近，而與粵劇相距甚遠。東江一帶客家地區也有源遠流長的客家音樂，亦稱「漢樂」。廣東漢劇與廣東漢樂都用「漢」字，「漢樂」源自「中原」河南，又稱「中州古樂」。「漢樂」用的主要樂器為被稱為「吊龜子」的二弦樂器，「漢劇」的戲班音樂亦以「吊龜子」的二弦為頭弦。「吊龜子」的二弦音色高亢，很易為「京胡」代替，現時「京漢劇」以京劇、漢劇合演，所用的樂器略作調整便可應用。南北兩種劇種可以混同演出，此種現象非常罕有，而「京」、「漢」二劇合演，則屬順理成章。

　不過如按此例，廣東粵劇也可與湖南祁陽戲同台合演。廣東粵劇的老藝人從來都認為早期的「廣戲」，與「祁陽戲」無分軒輊。其中州古腔與「官話」也完全相通，據此，有機會找來粵劇與湖南戲同台合演，那就與「京漢」合演相互輝映了。

　（「京漢劇」《蝴蝶夢》只在五月九日演出一場，其餘則分別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