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6-26] 副刊釆風.百家廊:五年一瞬間 放大圖片
香港「會展」新翼。
.張 華.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最後一任港督彭定康在官邸接過捲成一團的米字旗,微微俯向地面的臉上淚雨交流;添馬艦的英軍總部前,年輕的英軍與更年輕的解放軍官兵相互敬禮,由英國「代勞」了一個半世紀的香港防務,就於此一刻重歸中華。這激動人心的一幕幕,都還像昨日一樣清晰,香港特區,卻已迎來自己第五個生日。
五年前的那個早上,紫荊盛放的香江出人意料地平靜。英國人走得多少有些失落,卻保持了紳士風度。除了一系列官方及民間的慶祝活動之外,絕大多數香港人的生活一如以往。大街小巷,看不到一個軍人,連無日無之的犯罪新聞,也比平時少了許多。真如北京事前所描述的那樣:「除了換一面旗,軍營裡的官兵變成中國人之外,其他幾乎什麼都不變。」史無前例的「一國兩制」,就這樣在香港化為現實。日本女作家新井一二三無疑相當失望,因為她早就揚言,香港的政權交替,一定不會順利,社會主義中國對於資本主義香江的接管,難免血腥和蹂躪——「平心而論,我們是來看強姦的!」
回首五年,中央與香港特區之間的關係極其融洽。以至於回歸前一呼百應的「民主拒共」鬥士,五年後形單影隻,再也難覓信徒。無論是面對亞洲金融風暴的襲擊,還是中國入世巨流,北京對香港有形無形的支持可謂處處皆在,連新加坡的傳媒也不無醋意,指香港人不要成為「被中央政府寵壞的孩子」。倒是「港人治港」這一頭,成績委實難說理想。泛政治化的傾向,令是非顛倒,人妖不分,香江成了「示威之都」。鍾庭耀事件,不肖徒反咬恩師,連港大校長也連帶下台,校譽蒙羞。居港權紛爭,中央為防止香港劇增百餘萬人口,應邀釋法,卻被指為干預香港事務,更發生了火燒入境處的惡性事件,兩命歸陰。
然而相對而言,五年來的香港的而且確實現了「平穩過渡」。維港兩岸的夜色,依然璀璨。節假日馬場內萬頭攢動的氣氛,更勝從前。九七前由於擔心「大限將至,香港必死」而匆匆移民海外的百萬港人,許多又悄然返港。九四年,香港移民加拿大者多達一萬四千人;九六年,一萬二千人。可二○○一年,卻只有五百來人。
細讀這一時期香港作家的小說,異國飄泊的失落迷惘苦痛,刻畫得入木三分。當年郁達夫、聞一多、徐志摩以至于梨華、白先勇等等,剖析國人留洋落籍都還於惆悵中不失懷念。但香港作家描寫九七移民潮卻往往只有強烈的「不安全感、悔意和無奈」。
當然,就算是歸巢的港人,也會發現五年來香港其實變了。雖還不至於「昔日王謝堂前燕,一轉身已認不出歸途」,但全球經濟一體化以及亞洲金融風暴的衝擊,卻實實在在令東方之珠暫失輝煌。二十五萬三千人失業,近十一萬人就業不足,經濟轉型未見出路,數十萬負資產者翻身乏術,首屆特區政府由於歷史以及內在的包袱議而不決、決而難行……
幸而,七一將臨,新一屆問責制官員上場在即。我們期待新班子、新面孔能真真正正為香港的施政帶來新作風新希望。否則,又一個五年同樣轉瞬即過,紫荊旗下的香港,總不能再因「殖民政府遺留的弊端」而蹉跎歲月,趕不上中國入世的經濟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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