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9-04] 翁叔叔走了……

陶　然

　近日無事忙，卻暈頭轉向，直至那晚編輯馬兄來電，才驚聞翁靈文先生謝世。我雖認識翁先生，但並不很熟，這噩耗讓我很難過了一陣子。

　只知道翁先生在無線電視公關部任職，他是前影星翁午的父親。有時看話劇，我也偶然與他相遇，他沒有甚麼架子，總是笑嘻嘻的。

寫個專欄說說話

　他在本版與我是「同文」，有一回我寫我母校北師大教授啟功，他看到了，立刻寄了一本啟功的書法集給我，在電話中說：「我多了一本，送你留念。」他還說，有專欄的好處，便是可以「有地方說說話」。但後來就不見他的專欄文字了，向朋友打聽，原來他身體欠佳。我當時也不以為意，認為過段時間他又會「重出江湖」，因為以前他也曾暫停專欄，後來又再現身。沒有想到他這次一停，便永遠停下去了，我有些懊悔我沒有給他打電話，畢竟他已經年逾九十了。沒打電話，也不全是因為疏忽，而是不知道該說甚麼，一猶豫，就過去了。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異樣的感覺，近幾年見到他，只覺得他消瘦，聽熟悉他的朋友說，他去查過，並沒有發現甚麼問題。記得我也在電話中問過他身體如何，他笑說，沒有甚麼不好，放心。

　在他還沒有消瘦之前，我編《香港作家》，曾經向他邀稿，他答應了，但準備化名。我說沒問題。稿子寫出來了，題目叫《清明的詩、畫與故事》，他覺得滿意，用了真名。那是一九九八年春的事情。後來我主編《香港文學》，也曾向他約稿，他也爽快答應了，但一直沒有交稿，偶然通電話，他還記得此事，叫我「寬限」時間。我本來也沒有限期，如今已變得遙遙無期了。

杜撰故事自嘲

　只記得他一直講國語，我沒聽過他說粵語。有時聽他說笑話，不惜杜撰故事自嘲。有一次他說，打開報紙，最怕的就是看到港聞版上「老翁非禮幼女」之類的標題，因為一看到這樣的題目，他就得趕緊打電話向親友聲明：彼「老翁」非此「老翁」也，請大家放心。

　人人都尊稱他「翁叔叔」，又哪裡有人叫他「老翁」了？我本來叫他翁先生，後來也跟著別人叫他「翁叔叔」。最後一次見他，是無線宴請電視劇《大宅門》幾個主要演員，他以主人身份在「美麗華」接待，他在發請柬前在電話中對我說：「只是找個機會，見見面，聊聊天。」翁叔叔喜歡朋友，只是喜歡朋友的翁叔叔如今也走了，叫這個夏日寂寞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