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25] 聊天室：品酒寫作法 放大圖片
酒竟能幫助寫作？
傅 恆
朋友中有一位周明純，是個頗有才氣的劇作家，寫了不少好劇本，最輝煌的時候獨自為整整一個曲藝團寫，大戲獨幕劇小品唱詞全來，一個人寫來供幾十個人演。曲藝團要增加演出場次就得要不斷有新節目吸引觀眾，這個寫作量本來已經不小，劇團每年還要參加各種比賽，領導自然希望能在比賽中拿獎。但人們都知道觀眾願意掏錢買票的節目大多不能獲獎，而能獲獎的大多又無人問津。雙向創作，這就更不簡單。加之創作劇本不像寫公文可以克隆，也不像寫新聞稿有事實作藍本，寫劇本全憑挖空心思想像虛構，所以，為了讓思維活躍起來，凡是幹這個行道的人都有各種各樣的提神方法。
別人寫作時或抽煙或喝茶，劇作家周明純對這兩樣概不排斥，此外還多出一個特殊習慣：邊寫作邊喝酒。他用大玻璃杯倒上半杯白酒，絕對是那種五十二度的男子漢酒而不是什麼低度或甜酒。他不用電腦，坐在墊了軟墊的藤椅上，冥思苦想中，偶爾端起白酒抿上一口，其神態看起來更像品酒師。一旦尋得靈感，手中筆便在紙上劃出呼呼風聲，玻璃杯中的「水位」也在不知不覺中下降。等到寫好一個段落，杯裏的白酒差不多就「蒸發」完了。周作家的醉意也距離不遠了，於是倒上床，一覺睡到疲乏全部消失才醒過來。令許多文人神色黯然的神經衰弱絲毫不來糾纏他。周作家自我總結這叫「品酒寫作法」，還說他的作品基本上都有一股酒香。
這種寫作方法自然讓朋友們感到有話要說，只是說來說去大多沒有超出兩個內容，或者說他是在支援釀酒業，或者說他在間接限制腐敗，因為在不增加釀酒總量的前提下，他每喝一斤酒，餐桌上可揮霍的空間就少了五百克。很顯然，後面這點已經是幽默多於情理了。但周作家卻很為這句話高興，他說謝謝各位的肯定，的確是這樣，別人把酒拿來浪費，我用於發展創作，謝謝大家鼓勵。一聽就知道周作家是在順著大家的話幽默。
周作家就這性情，不管別人說到什麼份上，他一律一笑置之，就像成年人不計較兒童胡說，該怎麼幹照樣怎麼幹。有一次他趕寫一個重要劇本，是整個系統赴省參加比賽用的，劇名叫《劉思亮》，我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就是與他的「品酒寫作法」有關。那天他在辦公室對大家談到這個劇本，反覆說有段唱詞把他憋苦了，是劇中主人公劉思亮嘲諷舊社會苛捐雜稅多的重要唱段。劉思亮是個刻薄幽默出名的歷史文人，為了找到既符合人物性格又與劇情貼切的唱詞，比往日多喝了不少酒。他說狗日的，幾句唱詞就消耗了我整整半斤酒。說著一字不差地把剛寫好的那段唱詞背了出來。話音未落，一個辦公室的人都齊齊鼓掌叫好。周作家滿臉紅紅，有各位的肯定我就沒有白費成本了，知道麼，差不多每兩句就耗酒一襾。
我看出他不是心痛那二百五十克酒，而是得意於每二十克酒才製造出一句的詞兒。儘管只聽他唸了一遍，好幾個年頭過去，我依然一字不拉地記得最後一句：「世上只有屁無捐！」這麼辛辣的刻薄話當然是「劉思亮式」的，難怪當時同事們都說一句就帶活整個一段唱詞。也許周作家的「品酒寫作法」真可以申報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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