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27] 副刊讀書．足球後衛「踢」出個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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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臉的足球後衛馮嘉奇愛看有關飛機的書。

——馮嘉奇勇闖英國大學門

丁　成

　馮嘉奇在英國讀碩士時下場踢球，有人讚他球技好，「你是日本人吧？」馮嘉奇開心地答，「我是中國人。」他難忘幾十年前香港隊揚威東亞的輝煌，更告訴記者，「我有一個夢，帶二十個小孩去英國學足球，同時也讀學位。」

　馮嘉奇從小愛踢足球，從香港少年隊、青年軍，到今天踢「流浪隊」，以專業球員身份同時讀大學，也算鳳毛麟角。只看他的學歷，就有點傳奇味道：他從「體藝中學」升讀「柴灣科技學院」（即今天專業教育學院）的旅遊管理專業；賞識他的球藝及讀書潛質的院長，一力舉薦他去英國讀華威大學（University of Warwick），還是商業管理碩士的學位，「我也擔心跳過大學本科會很困難，這位院長是華威大學的榮譽教授，他教我先讀一個研究生文憑，要十二科平均分都達到六十分，我才取得寫論文的資格。」馮嘉奇說。

珍惜大學生活

　馮嘉奇的學業並非一帆風順，「當年考高級會考時我中文『肥佬』，大學不收，只好再讀三年高級文憑，在第一年十九歲時已開始職業足球生涯」。他打過「亞少杯」、「亞青杯」（十九歲以下）以及「奧運外圍賽」（廿三歲以下），當然打過「全運會」，對湖北隊一場最難忘，「一開場連吞三蛋，人人都以為輸定了。誰知全隊放手一搏，一球一球地追到反先四比三。強悍的湖北隊奮勇再下兩城，我們背水一戰扳成五平。最後互射十二碼決勝負，我們心理狀態較佳，終於拿下難忘的一仗。」

　眼前的馮嘉奇並不是高頭大馬，給人的感覺不是彪悍反而是靦腆，居然在各隊都擔任後衛，「可能是教練覺得我有責任心，從平日訓練就看出認真的態度，一旦受命看守『敵將』，他就有麻煩了。」要論技術好的球員有的是，要講認真，還是馮嘉奇的強項。香港大學一班「體育佬」有田徑、籃球、羽毛球及鐵人等項目，訓練都很辛苦，收隊之後不免看電視放鬆一下；馮嘉奇卻想到功課要緊，交作業和考試不容易過關，「我很珍惜大學這班朋友，『肥佬』就沒有書讀，也失去朋友」。

　職業運動員讀正規大學有多難？「管理學應該不會太難，講來講去無非是人力資源、市場、財務、統計學這些內容，你肯花時間去學，還是能弄明白。我們一些師兄師姐出道之後，在公司做報告也用得著，譬如市場學評估的四個部分S、W、O、P，即是強項，弱項，機會與危機。」

　馮嘉奇也指出，管理學所教的理論多數形成於六七十年代，面對今天日新月異的市場，未必用得著。同先出道的師兄師姐談起，也覺得學校所學只是理論，在工作中要不斷學新東西，悟性好的上位才快。「我準備向康體方面發展，因為自己喜歡體育，反而不慣坐辦公室，朝九晚五很難發揮所長。」馮嘉奇捨不得離開球場，想再踢三年，免得人到中年踢不動時有個後悔。

中國學生倍加努力

　上課時候馮嘉奇不看課文，「回宿舍再看不遲，老師所講才是難得的經驗。比如運動創傷；老師講述對不同傷患者用不同的診斷、治療。老師是西人，一般避免與中醫跌打作比較，但香港球隊的隊醫就用傳統方法，馬上為扭傷正位、擦藥。」馮嘉奇相信西醫說法，用冰袋冷敷，一兩天不動患處，讓自己身體內部修復傷患。如果用力把腫處揉平，好像不大科學。讀英文書往往不能中英對照，他剛考完運動創傷，對幾十條腿部肌肉如數家珍，但縫匠肌、腓腸肌就同英文對不上號，同跌打醫生要看圖說話，不過，「也知道屁股上真的有『古巨基』」，嘉奇正色道。

　馮嘉奇自稱讀中小學走「精面」，不會把所有課本一齊下苦功，寧願上「雞精補習班」，抓重點集中火力，「上到大學，或去英國讀碩士，就用真功夫了，十二門功課，都要交五千字的報告，例如市場一項，要找出事例，寫得蠻痛苦，到圖書館起碼找十本書來看，電腦上網找些博士論文偷點橋，再翻課堂筆記，全盤比較各家之見，」他發現教科書中的幾本有成段相同之處，「為什麼學者也是『天下文章一大抄？』連我們做研究生，也要註明引用參考書刊的出處。現在回過頭來看，只要懂得收集資料，寫好五千字文章並不太難，每天談市場及管理的報紙雜誌，你一上網連目錄都看不過來呢。」

　不過，五年前馮嘉奇初次踏足倫敦，華威大學三個星期就要他交論文，「嘩，沒有搞錯吧？」好在英國同學很幫忙，借筆記給他抄，教授也很和善，「我去敲他的門求教，教授輕鬆指導說，找這幾本書來看，這幾處是重點，這麼寫就成了。」馮嘉奇露出天真的笑容，「這麼寫就成了。」

　當然，笑容的背後是苦讀，比本地學生加倍努力，「他們學費便宜，我們則輸不起，拿到獎學金可不容易，一定要拿到學位才有交待。雖然下課後要踢一兩個鐘頭球，飯後回宿舍真是要看書。看到大陸來的女同學，比我更拚命。」在女同胞的激勵下，馮嘉奇哪能偷懶？十三個月的留學生涯，不僅拿到碩士，見識了英國足球，而且打開了眼界，看到歐洲大學搞學問成功之道。兩年後他將取得香港大學的學歷，有希望在體育行政方面發展。

邊讀書邊踢球是方向

　如果撇開物質條件談理想，馮嘉奇希望培養一支足球隊，在國際上取得良好成績，讓世人看到香港人的精神面貌。「在香港做教練員，收入不高，也不穩定，不少同行拿學位是為了考紀律部隊，解決生活問題。但我有個夢想，能否找二十個男孩子，家庭支持，又有贊助商提供留學英國，讓他們上午讀書，下午跟我踢球，每年不過十五萬花費，家長出一半。這是一條路，中國已送不少學生去巴西，邊讀書邊踢球。香港球隊很少打國際賽，只有從小到足球國度見世面，才有機會提高水平。在香港商業社會，恐怕多數父母都不鼓勵兒子以足球為事業。除非我同一些航空公司、保險公司、運動公司有很好關係。」

　一日之內，要從球場搏殺再回到課室苦讀，一心二用的本事馮嘉奇從十一歲開始受道得來。「體藝中學」規定，每天訓練後必須入課室讀兩小時書，不准談話，幾年下來也習慣了靜心讀書，後來打「青年軍」，一住四年體育學院的生活，馮嘉奇至今懷念不已，「青少年住校受教育，懂得自律對成長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