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28] 縱橫談：動一個字

傅　恆

　人們戲稱魏明倫是「鬼才」，主要是驚訝他寫的戲出來一個，轟動一個。他的《中國公主杜蘭朵》又是這樣，一公演就連連獲大獎。中國戲劇界現有獎項一個不剩地拿到手，還引起了台灣戲劇界的高度重視。名氣挺大的「國光豫劇團」委託經紀人數次找魏明倫先生談判，達成協議。協議中有兩條尤其引人注目：一是《中國公主杜蘭朵》在台灣演出時完全遵照原著，一個字也不改；二是女主角由紅遍台灣的「豫劇皇后」王海玲主演。

　這兩點同時都讓魏明倫先生滿意，簽完合同時說了六個字：不改，好。我放心。劇本送達台灣，還在排練期間就提前引起了轟動，文學藝術界人士紛紛驅車前往，一個有趣的現象在不經意間出現了。台灣有三個文學界名人：李敖、柏楊、龍應台，都是摔得響的的名字。大陸有許多人知道這三位老兄，只是由於隔著一大汪海水，沒法知道這三人在學術上的針鋒相對到了何種程度。據台灣同行講，三個「大腕」都認為自己「最粗」，從不買對方的帳，因此平時也很難坐到一塊。這次為看《中國公主杜蘭朵》，居然就坐在一起了，還情趣相投地反覆討論這個劇本，平時的「門派之爭」、「學術之爭」也不知扔到什麼地方去了，被多家報紙謂為「奇觀」。

　三個「大腕級」頭面人物的討論當然不是說空話，其中一點就得到「豫劇皇后」王海玲認同，於是在某個海風陣陣的夜晚，由「王皇后」親自給住在成都的魏明倫先生打來越洋長途，要求在原劇本中作一點改動。改什麼呢？原劇本中有半句唱詞：「為啥子這樣做」，「王皇后」說魏大師，您的原著是川戲，用的是四川方言。我演的是豫劇，河南人與四川人飲食習慣和鄉音都略有區別，「王皇后」說能不能將這半句唱詞改為「為啥要這樣做」。動一個字！

　魏明倫事後談起這事感慨不已：內地有人著文指責我是小學文化程度，如果指責我長得高矮胖瘦，我無言以對，談文化程度反而沒力度了，還不如像台灣同行這樣，具體地談點劇本修改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