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29] 寫我遊情：貧窮困擾
遨 天
我在一九七八年首次前往德里，專程去看泰姬陵，途中所見情景仍歷歷在目。
我們幾人租了一部小汽車，當時馬路建築仍很差，並沒有任何輔助設施。車行要四至五小時，汽車行了一段路以後，司機指著前方說：「你們看！」我們看到一隻被撞死在路中的狗，腸穿肚爛，甚是難看。車子又繼續顛簸前行，四周到處是窮鄉僻壤，沒甚好看。不久，司機又指著前方說：「你們看！」這不是甚麼名勝，是一頭被撞死的牛，滿身污血。車行而過，司機繼續木無表情地駕駛。前路依舊是泥濘塵土，偶見人畜走避。沉悶了一段路，遠遠又見黑黑的一大團東西臥於路旁，這時司機卻默不作聲，一臉沉重，只加速前進。我們正心中猜度這是甚麼大牲畜，汽車駛過時，出現眼前的卻是一條人屍，相信是被汽車輾斃。我們難受得很。這裏可真是人畜同賤。這連串的恐怖景象，在事隔廿五年後的今天，仍是那麼深刻及叫人難受。
我們隨後到了一個露天茶座休息，想紓緩一下不安的情緒。咖啡和茶拿來後，正想用手拿起糖放進飲料之時，看到鄰桌有一位客人結賬離去，他剛站起來的當兒，便有一群烏鴉撲到檯面來啄食罐中的糖，同行的同事很敏感，即時高聲說：「這是剛遇見的同一批烏鴉，吃完了大餐，現在來食甜品了！」我們頓時甚麼胃口也沒有了，連咖啡也喝不下。當時的一情一景，至今仍在目前。
今次重遊Agra，再到同一公路，已面目全非，公路鋪設得很好，兩條線的馬路，車行順暢，中間也有石礐分隔。
貧窮與人口問題，一直困擾著這文明古國。無論任何時候走到街上，總見一群一群的乞丐如影隨形，有骨瘦如柴的兒童、駝背老人、懷中抱有餓嬰的少女……伸來一堆堆黑髒的手及求助的眼神，令來自溫飽地方的遊客同感無助。縱使在城市出入，也常經過一區又一區的貧民窟，黑壓壓的排滿矮矮的破棚屋，稱為「屋」似乎並不合適，那些只是用乾泥、爛布、破席、紙皮胡亂堆在一起的地方，裏面常是空空蕩蕩，僅一席一神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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