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2-14] 《四庫全書》是「溫柔鄉」

傅　傑

　除了思想家和文學家外，龔自珍在民間的一個著名形象就是風流才子。

　對他晚年的離京以及兩年後的暴亡，都有人懷疑跟他所染的緋聞有關。流傳甚廣的小說名作《孽海花》的作者則借龔自珍的兒子之口，說其父「喜歡和女人往來，他一生戀史裡的人物，差不多上至王妃，下至乞丐，無奇不有」。

　不僅如此，龔自珍也常流連聲色場所。他詩中有「風雲才略已消磨，甘隸妝台伺眼波」的句子，可見其心中的苦悶。

　他既是風月場中的老手，又是黑暗政治敏銳的觀察者和深刻的批判者，兩相結合，使他得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開設妓院是政府用來對付知識分子的陰謀。

消磨士人意志

　龔自珍說，唐宋以來，妓院遍佈京師以及各大城市。要統治一個國家就不可能不做見不得人的事，不可能不搞些陰謀，得天下和守天下都不例外。其中最麻煩的是「士」，也就是知識分子。

　士為四民之首，他們聰明又好議論，對古今的歷史包括祖宗的立法、君主的行為、當前的制度等等，都常有不同的意見。

　現在開了那麼多的妓院，其中不乏容貌漂亮、資質聰慧者，她們目挑心招，就可以鉗制天下的士人了。因為第一，你跟她們結交得耗資財，你光顧著賺錢，就自然顧不上國政國事了；第二，你跟她們結交得費時間，你無暇再去閱讀歷史、思考現實，壯年的雄才偉略都投入在兒女情長之中，自然不會指手劃腳說三道四了。加上你的才華都放在寫艷情詩詞上面，也就不會再寫議兵議國臧否政事的文章了，這樣異議少了，統治起來自然方便多了。

妓院暗喻考證之學

　這個揭示未必符合史實，但卻給我們提供了一個認識問題的視角，龔自珍的目的恐怕也在這裡。後人說清政府的修《四庫全書》、倡考證之學，就是要讓天下士子冷卻其熱血，銷盡其聰明，脫離現實，便於統治。其思路雖未必是受龔自珍的啟發，至少也是跟他異曲同工的。從中既可見龔自珍風流才子的本色，也讓我們領略到了他思想家的魅力。 （晚清文人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