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4-01] 聊天室：男人交的學費
岑偉宗
有理由相信，男人的諢號其實是弱者。不是嗎？我們從小被教育成「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志在四方」的「男人款」，歷史書的公侯將相都是男人，待在家裏「織織復織織」的是女人的專利，東征西討才是男兒的使命。我以前讀男校，不知是誰調校出來的氣候，中四選科時，理科工科佔了四班，文科則只得一班，還要是商科來的，彷彿沒有女生，便不需要「文學」、「歷史」了。後來，越來越明白，原來學校教曉我們科技世界的數理化，卻沒有讓我們認識人情世道的數、理、化。自離開校園，踏足社會，在戀愛、人事的洪流中自以為是，最後落得遍體鱗傷。一直都接受資助教育，得到政府很多的津貼，卻原來是要付出代價的：既是廉價的，就只一味灌輸知識，做人處世的學問就自己另外找「補習」好了！
由是之故，男人便不斷的「交學費」，不過，女士何嘗沒有？朋友茶餘酒後傾吐的苦水，好像一張張的人生「學費單」。「哎，我今天跟女朋友分手了。哈，原來女人反起臉來可以這樣的……」「嗚，怎麼我用盡一切方法，她仍然覺得我不值得愛？」諸如此類。「學費」有平有貴，「教法」也推陳出新，有些是超值的，有些是令人憋一肚氣的。
如果能有機會拿來跟人「分享」，互相傾訴，委實是無量功德。因為很多心理學書也說，跟人傾訴是一個很好的紓壓方法，也能讓人有效地找到出路。偏偏男人就是最害怕、最不擅於跟人傾吐的動物。男人不會輕易把自己心裏的感受宣之於口，故此，從男人口裏得到的訊息，往往是言不及意的。跟男人講「波經」，講「打機」，甚至講哪一齣戲好看，也可以；講政治，男人可以口若懸河；鬧「李柱銘」，兩杯下肚還有甚麼說不出？但一切一切，也只限於「公共範疇」的訊息，即不關自己「私人空間」的事情。舉個最簡單的例，「我愛你」這句情深的話，對著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應該是最貼心最溫馨的一句話，但原來很少男人會坦誠地、經常地向自己的伴侶表白的。反而「心照啦」這句話卻常常用來作逃避表達的「擋箭牌」。
老實說，這個世界沒有「心照的」，即使是同床共枕的人也有迷惑不解的時候，坦誠相告既可讓自己得宣洩，也可讓對方（不論朋友或伴侶）得到了解，透過了解，彼此透明度增加了，互信的關係也就能建立，我們內心對人有互信的基礎，很多人際的死結也能迎刃而解。「學費」也可少交。
近日，有些學生跟我說，其實中學真的要有「人際關係」這一科，「沒有學這門科，我們笨了太多次了。」我也同意。真的，現在所見的「精壯」男人，差不多就是在一個缺乏「人際關係」培育的世代裏長大的。還好，現在政府為會考失學青少年開辦的「毅進計劃」課程裏有一科必修的「人際傳意技巧」，為雙失青少年設的「展翅計劃」又有一個「人際技巧」的單元。至於各大社區中心和商業機構在人才培訓裏也會設「人際關係」的課題。
想起來，成功躋進預科門檻的學子卻仍得把頭栽往學科知識裏，暫時要「不理世事」也不知是幸是不幸了。希望可見的將來，教育界在正規教育裏不要漏了這個重要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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