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21] 琴台客聚：《基本法》與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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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法。

吳羊璧

　戰國時的公孫龍子，以「白馬非馬」論出名。

　他說，白馬，不是馬。「求馬，黃黑馬皆可致；求白馬，黃黑馬不可致」。所以，白馬，不是馬。其實他說的是邏輯學上的概念問題。「馬」這個概念，應該是包括一切的馬，白黃黑都在內。但「白馬」這個概念，專指白色的馬。所以「白馬」這個概念，的確不能等於「馬」這個概念。兩個概念有部分的重疊，但不是相等。

　他把「不相等」說成「非」，這在邏輯上也有點問題，所以他也被認為是詭辯學派。

　有個故事很有趣，據說有一次他騎白馬過關。守關的人說，馬不能過關，他就與關吏辯論，說白馬不是馬。關吏給他說糊塗了，只好讓他過關。——不過故事的另一個版本是，關吏不理會他的辯論，就是不讓馬過關。

　公孫龍子是那時的名家，邏輯學大師。他要求把一個概念弄得很清楚，這一點，是很有價值的。

　《基本法》第一百條，近年就有好些爭論，還要拿到法庭上去作判決。法官判斷條文的含義，就要對條文中涉及的一個個概念作清晰的認識。聽著這些議論，就令人想到了白馬論。

　《基本法》第一百條的文字是：「香港特別行政區成立前在香港政府各部門，包括警察部門任職的公務人員均可留用，其年資予以保留，薪金、津貼、福利待遇和服務條件不低於原來的標準」。

　這裡第一句中「香港特別行政區成立前」這十個字，就帶來二個概念。一是「香港特別行政區成立」這個概念，說的是行政機制的改變；「前」字則帶來時間上的概念，以前如何，以後如何。

　第一個概念是主要的。整部基本法，說的就是由於這一個改變而帶來的問題，怎樣解決，而且定下原則。下面所說的年資保留，薪金等條件不低於原來標準，就是聯繫這一改變而來。沒有這一改變，就不涉及這一問題。如果不是由這一改變而帶來的問題，那就不會包括在《基本法》之內。如果單單以「之前」「之後」的時間概念來看問題，抽離其他因素，那就把主要因素忽略了。

　主要是，公務員不會因「特別行政區政府成立」這一因素而不被留用、而不保留年資、薪金福利等標準降低，但如果由別的因素而引起的問題，當然不在這一條所指的範圍。

　通縮，生活指數改變，就不是這同一因素。由此而凍薪、減薪，那是之前或之後都可以發生的。

　對法律條文作十分清楚的分析，廓清每一概念，方能把事理說清楚。否則再推論下去，就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