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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說梅花早,何如此地春。
韋基舜
黃大仙籤第十三籤為「中平——孟浩然尋梅」。孟浩然與李白同為唐玄宗年代大詩人,他的《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與李白的《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同為傳誦千古,小學生也曉朗誦。
孟浩然有詩名,卻無功名,屢試不第,他自己亦嘆喟「十上恥還」,考了十次功名也落第,認其失敗。及至四十歲的時候,已有詩名,便再往長安求仕,與朝中重臣有交往,其才華洋溢,受人敬重。當時連自視甚高的李白亦讚美:「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王維對孟浩然的詩才十分欣賞,一心提攜。當時孟浩然正於長安求仕途,王維得知玄宗前來官署巡視,便著孟浩然先來官署匿藏。未幾,玄宗駕臨官署,王維告之孟浩然正在署。玄宗愛才,亦聞其名,便著出來見駕,並著他朗讀其中一首詩。孟浩然竟在玄宗跟前朗讀其詩《歲暮歸南山》:「北闕休上書,南山歸敝廬;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白髮催年老,青陽逼歲除;永懷愁不寐,松月夜窗墟。」玄宗聽了大為不悅,認為自己沒有放棄他,而是他沒有求過自己,又怎可以冤枉「不才明主棄」?
結果,雖然王維有心提攜,亦枉費心機,孟浩然未為玄宗賞識,仕途無望。這與柳三變一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觸怒宋仁宗,降旨:且去淺斟低唱,何須求浮名,際遇殊同。有謂同人唔同命,孟夫子五十後得遇韓朝宗,此非別人,乃李白曾上書的韓荊州。當年李白年僅三十餘;雖在「與韓荊州書」極力奉承,恭言「但願一識韓荊州」,亦未受青睞,不予引薦。
但韓荊州對五十多歲的孟夫子則十分賞識,要帶他上京。雖有朝中重臣提攜,但鑑於多番失敗,恐怕今次再受挫,孟夫子寧願與友人飲酒,沒有赴約,令韓朝宗大為不滿,結果終身不仕。
且說黃大仙籤第十三籤為「中平——孟浩然尋梅」,籤文為:
嶺南初放一枝梅,片片晶瑩入酒杯;卻遇騎驢人早至,兒童背負占春魁。
孟浩然踏雪尋梅,在《幼學故事瓊林》中,已有記載:「踏雪尋梅,孟浩然自娛興雅。」表示孟夫子情懷曠達,經常冒雪騎驢尋梅,並言「吾詩思正在風雪中驢子背上」。
在他眾多詩篇中,《洛陽訪袁拾遺不遇》便以梅花寄意,詩云:「洛陽訪才子,江嶺作流人;聞說梅花早,何如此地春。」五嶺以南,天氣和暖梅花早放,所謂嶺南先發;嶺北遲,求得此籤,事業才運以南方為佳。孟浩然一生頭頭碰著黑,雖有貴人(王維、韓朝宗)相助,仍事有不就,喻之今人,縱有機會接近大老闆,亦難有成就。一生有名無實,難有實質享受。此籤雖為「中平」,實則是下籤,須安貧守己,努力工作,不作奢求,則日子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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