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唐浩明評點曾國藩家書》精裝本已在全國發行。 （新華社）
吳羊璧
香港電台周末有《香港家書》，每次請一位俊彥或官員，就眼前的話題，在「家書」中說一說自己的看法。我喜歡聽，可以知道許多事實與觀點。
家書，本來的意義是給家人的信。「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是杜甫的詩句。戰亂在異地，得到家書，知道了家人親人的訊息，高興極了，那價值可比萬金。家書中傳達的一般是私人之間的消息。
但家書也可以從私事而談到大家都關心的事。因此有些家書可以給別人閱讀，人們讀了也很感興趣。《曾國藩家書》就很出名，現在市上往往還能買到，厚厚的一大部。信是給家人的。給父母的信，開頭得恭恭敬敬寫：「男國藩跪稟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大量的家書是寫給他弟弟的，那時他兄弟仍正忙著與太平軍打仗，曾國藩這些家書談的就主要不是家事了。談仗應該怎樣打，談他如何努力籌軍餉，鼓勵他的弟弟要意志堅定，多殺了人也不必放在心上：「沅弟、季弟左右……既已帶兵，自以殺賊為志，何必以多殺人為悔？」這些家書可以看到曾國藩的個人意志，精神境界，也有不少史料，可供研究。不過，如果作為一般的讀物，不見得有特別的吸引力。
我喜歡讀的是鄭板橋的《家書》。鄭板橋這個人，才氣洋溢，性格可愛。他做官，愛民；做人，坦率；作詩寫字，別具一格。他的家書，有集，收了十六通家書。他作小引，說：「幾篇家信，原算不得文章。有些好處，大家看看。如無好處，糊窗糊壁，覆瓿覆盎而已」。他的家書，讀讀真是有好處的。家書中，他隨時發揮了一些可貴的見解，又可以見到他的心懷。例如：「以人為可愛，而我亦可愛矣；以人為可惡，而我亦可惡矣。東坡一生覺得世上沒有不好的人，最是他好處。」又如，得家書知家中置了田，很高興，囑咐家人要好好習農事之外，又特別叮囑：「天寒冰凍時，窮親戚朋友到門，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醬薑一小碟，最是暖老溫貧之具」。這是很瑣碎的事，但讀來很親切。他又強調要讀書，要好好讀書。讀書「拿不定發達，然即不發達，……學問在我，原不是折本的買賣。」多麼腳踏實地，多麼懇切。每一次讀讀，總覺如心頭通一遍暖氣。
家書親切可讀。港台的《香港家書》是一個好名字，表示這是香港人可以共享的一封家書。不過，有時書信所致的對象是朋友，或市民，認真說來就不在家書之列了。可不可以加一個字，稱為《香港一家書》呢？這就可以有二個含義，一是：一封香港的家書。一是：香港一家之言的書信。這就把不是給家人的信也包涵在內了。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