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17] 普通話裡的粵語
茂 蘭
欣聞曾在北京認識的一位受人敬重的、搞語言文字工作的專家來了香港旅遊，特約了幾個普通話教師設飯局招待。她對國家普通話水平測試有關的標準和規範瞭如指掌，席間一直以普通話教和學作話題，我們幾個土產教師就像得到寶一樣，抓住機會，問這問那，說個不停。
粵語裡有「有冇+動詞（過）」、「有+動詞（過）」、「冇+動詞（過）」的表達方式，但普通話只說「動詞+過/了……嗎？」、「動詞+（過）了」、「沒（有）+ 動詞（過）」。香港人在學普通話過程中，大概都被老師指出過或糾正過類似的病句。席間有老師拿出一本漢語課本，讀出其中一課的三個例句:「你昨天買襯衫了嗎？」「你昨天買襯衫了沒有？」「你昨天有沒有買襯衫？」問專家這些例句有沒有問題。很明顯前面兩句都沒有問題，問題是第三句是否符合規範。那位專家想了想，認為第三句不能算錯，因為實在已經太多人在說「有沒有+動詞」，但不符合規範，所以不是很好的例子，考試的時候肯定會扣分。
於是大家圍繞著規範和實況進行了有趣的討論。根據那位專家說，現在很多規範的語音（包括聲調）、辭彙和語法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挑戰。就像必讀輕聲的詞越來越少，以前「黃瓜」「西瓜」「南瓜」之類的「瓜」字一律唸輕聲，現在只剩下「黃瓜」唸輕聲。按照規範，疊詞ABB式或AABB式裡BB兩個音節該唸成第一聲，例如「軟綿綿」該唸三一一，「整整齊齊」該唸二輕一一，但現在流行把BB兩個音節唸回原調。
辭彙方面，像「的士」、「巴士」、「靚仔」、「靚女」等詞作為方言詞，已經被收錄在現代漢語詞典裡。一些港澳地區普遍流行的詞語，比如說「冷氣」、「朱古力」、「私家車」等，北京人一般都聽得懂。語法方面，上述的句型是一個例子，還有像把「同意不同意？」說成「同不同意？」的也越來越多。
上述一些例子都證明，語言不是一成不變的，它與時並進，沒有永遠的法則，只有約定俗成。我們談呀談，桌子上剩下的飯菜都涼了。北京來的專家對我們的討論作了一個總結：「從測試的角度來看，我們認為為語言作規範是必要的，但普通話若沒有包容性，就會失去了它的生命力。」我想她說的包容性應該包括了對語音差異、方言詞的進入和語法的變化，在規範和現實之間取得一個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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