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19] 亦有可聞：放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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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梁泉

　去了趟安徽回來，家中就開始鬧鼠了，看來小動物也挺鬼的，家中只有婦女兒童在時，就膽大包天了。

鼠輩，我來也！

　我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把電視的聲音開得大大的，燈光也搞得明閃閃的，旅途疲倦的我懶得和鼠輩們一般見識，我只想告訴牠們：我回來了，你們躲遠些吧。

　可鼠輩們一點都不理解。子時左右，菜櫥後壁傳出了兩聲「啾啾」的叫聲，門外也傳來了「啾啾」的呼應，頗有裡應外合之勢。不過不知是害怕明閃閃的燈光，還是懾於男主人的威嚴，我等了好久，門外的老鼠始終不敢登堂入室。於是我只好遵循攘外必先安內的古訓，關緊了廚房和餐廳的門窗，手持一根拖把柄，從黃山穿回來的高幫靴還在腳上－－鼠輩，我來也！

　悄悄地靠近菜櫥，只見菜櫥與牆壁的夾縫中有一雙閃著綠光的眼睛，身子在那有限的空間裡被擠壓得已經完全變了形，也夠難為牠的了，整日身子懸空地躲在這裡。

與鼠鬥其樂無窮

　舉起了棍子，不知是由於投鼠忌器，還是潛意識裡婦人之仁在作祟：棍子落下去時有些不輕不重，只聽到一聲「啾——」的慘叫，老鼠掉在地上後迅捷地翻了個身，鑽進了冰箱的底部。此時門外的「啾啾」聲此起彼伏，看來鼠輩們不可小覷，還挺團結。

　我奮力移動笨重的冰箱，可冰箱走鼠也走，大有「說不出來就不出來」的氣勢，氣喘吁吁的我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這原來可是緊縮一年褲腰帶買下的寶貝了，將冰箱斜著往牆壁一靠，無處藏身的老鼠倏地竄向煤氣灶。

　我搬走灶上的炊具，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鼠竄至此，我決不相信這麼小的地方裡還能藏匿著一隻碩大的老鼠。我蹲了下來，打開手電筒，老鼠正在兩口灶之間的橫槓上蕩鞦韆呢。我將木棍伸了進去，老鼠一動也不動，還挺自信的。直到被我用力地捅了一下，才倉皇逃竄。

上者伐心　下者伐兵

　一不留神，我找不到老鼠了。我查看了幾遍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的緊閉的門窗，靠牆斜立的冰箱，遠離牆壁的菜櫥，倒翻過來的煤氣灶，我都懷疑老鼠已經學會地遁了。

　忽然，發現餐廳的窗簾上隱約有一處污漬，莫非……悄悄地開門出去，在陽台上透過透明的窗玻璃清楚地看見這隻精明的老鼠正站在窗台上面，用嘴叼著窗簾把自己緊緊地包住。此時我完全有機會一棍子打死牠，但卻忽然轉念：如此聰明的老鼠，如此團結的鼠輩，何不不放牠一命，讓傷痕纍纍的牠回去告訴同類，此處不可再來了。

　於是我不輕不重的一敲，然後再追著牠滿屋跑，不時地敲打一下，等到牠差不多癱了的時候，就打開門，放牠走了。

　從此家中無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