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26] 百家廊：乳房美學的邏輯 放大圖片
台灣名模林志玲的身材成眾人焦點。
施友朋
萬物之中唯有眼睛最饞。男人看女人，第一眼窺伺的焦點，通常離不開「兩個基本點」，這可不是我這愛吃人間煙火的壞鬼文人瞎猜的，君不見那些無聊的調查，發表的結果年年無不大同小異，唯一不變的—總是女性的胸部最吸引大多數男人的注目！
這倒使我想起法國一位醫生曾戲謔地說：你可以用乳房來促銷任何東西。如今，「纖體女神」林志玲、鍾麗緹、李珊珊、張敏賣的雖說是纖腰細腿，可暗地裡要凸顯強調的還不是一雙欲與天比高的豪乳！猶記得林志玲出席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時，輕脫外衣要劉德華「抱抱」時，霎時全場女Fans噓聲抗議，男觀眾卻艷羨得噴了一地鼻血！
百年魅力今猶在
扯到露乳的魅力，已有百多年歷史的《COSMO》雜誌，它儼然是最新時尚潮流的風向標和晴雨表，這本有江湖地位的時尚雜誌，它對於封面女模特兒拍攝要求的標準不能超過三種，其中之一是模特兒的胸部要暴露三分之一左右，今年身穿灰色緞晚禮服的大口美人朱莉亞．羅拔絲於奧斯卡頒獎典禮時—她胸前那V字尺寸或許可代表《COSMO》的標準。《中國國家地理雜誌》形容得妙：時間倒退一千多年，那時的美國洛杉磯還是印第安土著的天下，根本沒有開化。而遠在大洋西邊的中國長安，唐朝女子的著裝已是低胸袒領，不穿內衣，僅著一件透明紗衣，頸部、胸的上半部、臂的大部分袒露在外。像陝西西安東郊王家墳唐墓出土的三彩俑，其神情手勢告訴我們——她正在「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其領口深零點二六米，闊零點二四米。
唐代的開放令人難以想像。初唐歐陽詢《南鄉子》有句「胸前如雪臉如花」，就憑這句，就令我有走向盛唐的衝動！
中古房術未提及
有論者指出：房中術是專門講性愛技巧的，漢唐最盛，其中也極少涉及乳房在性愛中的作用。《大清經》等書列舉了耳、目、鼻、皮膚等標準，對乳房卻不作要求。《玉房秘訣》倒是說了乳房，然而是「欲御女，須取少年未生乳」，竟排斥了乳房。
於此可見，乳房在上古和中古性愛生活中都顯得無足輕重。宋以後，房中術的著作少了，然而春宮畫和色情文學發達起來。春宮畫並不強調女子的胸部，乳房也不豐滿。色情文學對乳房的描寫也簡陋得不像話，通常是「酥胸雪白」，「兩峰嫩乳」便敷衍了事。即使像《紅樓夢》這樣一本經典小說，書中塑造了一群美麗女子的形象，可是我們全不知她們的胸脯大小。尤三姐施展性誘惑時：身上穿著大紅小襖，半掩半開的，故意露出𧩓綠抹胸，一痕雪脯。曹雪芹僅在顏色上刺激讀者。
現代小說「愛的撫弄」
現代小說的旗手白先勇，他的經典短篇如《玉卿嫂》也只見如此短句：「她的胸脯一起一伏，抖得衣服都顫動起來。」《永遠的尹雪艷》也沒有關於乳房的描寫，倒是有一句含蓄的象徵：「用完席後，尹雪艷親自盛上一碗冰凍杏仁豆腐捧給徐壯圖，上面卻放著兩顆鮮紅的櫻桃。」
對女性乳房較體貼的小說作者，當推茅盾的早期小說《蝕》三部曲，陳建華認為其對「乳房」的描繪，就質量與頻率而言，在新文學裡均冠絕一時。他筆下的慧女士、孫舞陽和章秋柳這些充滿「時代性」的女子，在外形上個個長得健美如「模特兒」，尤其都有一對高聳的「乳峰」。如慧女士：
穿了紫色綢的單旗袍，這軟綢緊裹著她的身體，十二分合式，把全身的圓凸部分都暴露得淋漓盡致。
茅盾在《幻滅》中寫到靜女士和強猛相愛，一起在廬山度過一個「狂歡的星期，肉感的星期」，其中發出對乳房的禮讚：
愛的戲謔，愛的撫弄，充滿了他們的旅程。他們將名勝的名字稱呼靜身上的各部分；靜的乳部上端隆起處被呼為「捨身崖」，因為強常常將頭面埋在那裡，不肯起來。新奇的戲謔，成為他們每日唯一的事情。他們忘記了一切，恣情地追尋肉的享樂。
又如在《虹》裡寫梅女士「到了二百四十號時，單旗袍早已淋濕，緊黏在身上，掏出尖聳的胸部來。」
陳建華指出：茅盾在二十年代末開始寫小說，有意創造一種「革命加戀愛」的新樣式，而「乳房」帶來革命浪漫性，這些富於熱力的女性身體給革命塗上一層玫瑰色，至少表達了革命也應該是健全的、美的想法。在革命烏托邦的空間裡，展開「乳房」的美學想像，從而探索「時代女性」的自由個性。這樣的寫法，不僅與鴛鴦蝴蝶派的愛情小說截然兩樣，即使新文學作家當中以善寫性愛著名的，如郁達夫（一八九六至一九四五）、張資平（一八九三至一九五九）等，對「乳房」或「乳峰」的新敏感，恐怕比不上茅盾。（陳建華的論文叫《「乳房」的都市與革命烏托邦狂想——茅盾早期小說視像語言與現代性》，見《理性主義及其限制》，三聯書店；又收在王曉明主編的《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論》上卷，東方出版中心）。
女作家中，張愛玲於《紅玫瑰與白玫瑰》寫女主人公煙鸝：她的不發達的乳，握在手裡像睡熟的鳥，像有它自己的微微跳動的心臟，尖的喙，喙著他的手，硬的，卻又是酥軟的，酥軟的是他的手心。
乳言主義當道
張愛玲用精彩的白話，抒寫了古人稱讚的丁香乳，與茅盾的「大奶奶主義」（如今傳神的叫法是「波霸」）相映成趣。經濟學上，曾流行「大，是美麗的」，皆因不進則退，擴大是保護市場佔有率的手段，既能降低成本，提高競爭能力，又有較大彈性，在一個活躍而又蓬勃的經濟局面，那是最安全的經營方法。
然而，世事又豈有絕對。美國著名經濟學家舒馬查問世已久的《小即是美》，書出版至今一樣發揮魅力，不是嗎？如今地產市道暢旺，君不見地點好、面積大的店舖紛紛被收購再拆細出售謀快錢，可見大與小——均是美麗的，問題是你從甚麼角度去看！
林志玲的大，是美麗的！
張曼玉的小，端的不賴！
咦！你這人怎麼大小通吃、貪得無厭？哈，文首不是已坦白從寬嘛——萬物之中唯有眼睛最饞，何況是個愛吃人間煙火、有中年危機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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