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6-14] 豆棚閒話:蕭殷.鄧拓.張春橋
■陳國凱
世紀回眸,我想起也許早已被今人忘卻的已故老作家蕭殷。
當今文壇,爭名爭利真忙。也許還講點文人品格吧。說起文人品格,我自然想到蕭殷。那清荷出水般的高潔;孩子般的天真……
蕭殷早年參加革命,曾經在《晉察冀日報》工作。鄧拓是總編,蕭殷是文藝部主任,張春橋是新聞部主任。這三人的關係原也不錯的,結局卻各不相同。
鄧拓是一大才子,《人民日報》前總編輯。詩文俱佳。文革中被欽定為「三家村」頭目,罹難慘死。一代才子就如此薄命飲恨黃泉。這是大家知道的。
張春橋小人得志,是「四人幫」的狗頭軍師。機關算盡,禍國殃民。後來被抓起來判了死緩,終身牢獄,留下一條狗命。這也是大家知道的。
解放後,蕭殷當過《人民文學》、《文藝報》副主編,編刊育人。在風雨如磐的歲月,他還以深情的口吻談到王蒙等人,嘆人生之多艱,哀才子之不幸,無奈之情顯現於眉梢眼角,令我動容。
蕭殷大概是對京城的鬥爭看怕了。天子腳下是非多。打道回廣東,在南天一隅安安穩穩地當廣東作協副主席。其間也當過一任中南局文藝處長。也是當官不像官,書生氣十足。文革中,瘦骨如柴的蕭殷曾被某大學的教員當胸狠兜了一拳(中國的斯文人其實並不斯文),沒有致命,平安活了下來,看到新時期的風光無限。蕭殷一生積德,得以善終。
蕭殷是典型的文人性格。埋頭做他的文章,省卻了許多人間是非。略述兩事:
蕭殷跟劉少奇有點轉彎抹角的親戚關係。劉少奇當國家主席,當黨的第二把手。有人勸蕭殷走走這門親戚。蕭殷愕然:「我找他幹甚麼?」
「少奇是國家主席嘛!」
蕭殷說:「他當他的國家主席,關我甚麼事?劉少奇又不懂文藝。」
劉少奇懂不懂文藝是另外一回事。蕭殷這麼看也就這麼說。他好像從來沒有巴結「權貴」的概念。
文革對文人一網打盡,蕭殷自然在劫難逃。處境十分艱難,有人天真地勸他給張春橋寫封信,只要這大紅人為他說一句話,就不會受這許多苦頭。
蕭殷跟張春橋曾經是朋友。文革前到上海,政界要員張春橋親自接他到家裡,頗為親熱。壞蛋有時也講點交情。此事常有。
看透了世情大概也看透了張春橋的蕭殷,只是淡淡一笑:「人家官當大了,還認人?你也太天真了。」
人生轉眼匆匆過,留得清聲好做人——這就是我眼裡的蕭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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